中午时分,千祥老人带着一个精壮汉子来到庙中拜访。中然逮眼认出:来人正是管家严福!中然一把抓住拂尘、正要跪下的管家,急问缘由。
“大少爷,不好了!自从你七年前盛夏来江南,老太太又担心又思念,那年冬天就一病不起。虽然遍请名医诊治,总不见好转。大夫们私下都说老太太得的是‘心病’……”严福说着说着,就用手抹起了眼泪。
“奶奶到底怎样了?快说!?”中然涨红着脸,声音高了八度。惊得千祥老人也变了颜色。
“老太太总唠叨着,等看到然孙儿,就能瞑目了!”严福不敢直视中然:祖孙俩感情深,家人是负有伺候不周责任的。
严中然再恋金龙山,也知道必须返家——离家太久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都这样了。千言万语皆显多余,一个字——回!!!中然将庙事托付给千祥老人,即日和严福带着小鳝悄悄启程。
途中无话。中然风餐露宿回到晋阳严府,直奔奶奶卧室。此时的严祖母已是病入膏肓,听得中然一声“奶-奶-”,微闭的眼角淌下两行泪:“中然-乖孙-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夙愿已了,已了啊!”
“奶奶,奶奶,你快看这是什么?”中然斜坐在榻边,握着祖母手说。好奇是人的天性,古稀之年、奄奄一息的严老太竟然开眼了!
老太一瞅严福手中的钵盂,立刻露出惊讶、恐怖的神情——
是以:
一切皆是身外物,中然只偕小鳝行。
本是善缘献祖母,不想惊煞念佛人。
十四
“中然啦!中然,这不是你该带回家的。此物名为望月鳝,”严老太喘口气,接着唠叨:“每到月圆之夜,必翘头吸食天地、日月之精华,天长日久,必成神物!你真真不该带呀!!”严老太说完,又陷入昏迷。
尽管奶奶没来及细说,中然马上亲自将小鳝放入汾河,小鳝依在水草之上,久久不愿离去,中然眼圈红了:“若你非浊物,自有灵性,当知你我缘分已尽,我不能送你回桐溪,你万万不能怪我,好好去吧!”说完,中然毅然决然离开,回府侍奉奶奶……
小鳝果然有灵性,难过得要命,也只好往南游去。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惶惶间,世事轮转,悠悠间,物过人迁,正如严老太所言,小鳝竟辗转落入壶口深渊,蛰伏八百年,终长成一巨型。
是以:
灵异罕遇有缘人,藏袖出画入凡尘。
一朝遭难缘分尽,自匿深渊渐修成。
白杨欲静风不止,渊深波绿难掩型。
悠悠安然近千载,七星闪闪逸江南。
十五
且说巨鳝一飞三扭身,向南飞、向西望,真是百载相思欲断肠!可是,保命要紧!!巨鳝一根筋快速向江南老家飞去,按说已有千年道行、心智渐全,本可以沿河而去,冲入黄海,但他念乡心切、伴云驾雾,向大江奔去……
这样一搞,基先生犯了难:不追吧?此物必将危及大明江山;追吧?时间紧迫,还有许多地方要勘探!若能赶进大海,就好了。基先生手摇七星鞭,边撵边瞅,结果发现那团黄雾直向金陵而去,难道此物要提前发难?基先生禁不住背心沟冷汗直流。世事总要分轻重缓急,基先生立马收敛心神、冷静下来,决定急速赶上,看个究竟。
巨鳝凭着儿时的记忆,飞越大江、来到江南,已是精疲力竭!恍惚中,他看到了金龙庙的马头墙,庞大的身躯哪能藏入花缸之中?!——毕竟尚不能变幻身形。但熟悉的桐花香,让他心醉,遂忘却一切,一头向桐溪扎去!只见水花四溅、山林失色,金龙山西山坳硬滋滋分出一条大河,裹住了巨鳝硕大的身躯……
基先生追过大江,失去了黄雾的踪迹,甚是诧异:不会吧!?这条水龙一定是躲到水中。一念之下,基先生在宣湖上空反复徘徊,就见那东南有一鳌,正如在大江边缠己的巨型,却一动不动?近前定睛一瞧:原是一山!静,出奇的静,连夜虫子都未发出一丝声息,此处必有蹊跷。基先生左看右看、右看左看,就发现——不对!
正是:
道行未深劫运至,思乡心切实难抑。
花缸犹在不可容,投入桐溪没踪迹。
十六
原来,基先生自追随明帝,南征北战、屡屡获胜,和他对天文地理的熟谙有莫大关系,对临近帝都金陵的山山水水、道路交通,更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此刻不见了水龙,基先生就像边嚼“朝天吼”,边饮“老白干”,急得汗直披。
急归急,事要办!基先生搜肠刮肚地回忆着——此处应是金龙山,当年征战到此,听闻山上金龙庙香火鼎盛,曾陪同明帝去祈福,民间传言,建庙的金龙山人修成正果,升天了。此时细细比对,基先生发现西山坳云关雾锁、深不见底,甚是可疑,即用七星鞭一拂,豁然开朗——一条大河自南向北嵌在坳底,净如明镜的水中,隐隐卧有一黄色巨型!难道是那条“水龙”?凭空多出一条大河,竟不流动,巨型屏息蛰伏其间,没错!就是“水龙”!!
基先生果然睿智、慧眼识龙,但此刻,他犹豫了:天快放亮,吾命休矣!何苦再做这伤命造孽之事?但知遇之恩不敢忘!想到这,使命感、责任心极重的基先生一鞭下去,正中巨鳝脊梁……
巨鳝纵有数百载道行,也难受天山之重力的七星鞭,遂拼尽一口气,向西腾起,想另觅修炼之所,得以度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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