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明帝量大
“先生,先生!快醒醒?”书童方志远跪着,轻轻喊着刘师傅。
“莫喊,莫喊!军师太累了”明帝止住志远。
江南的夏日,当开一片阴霾,从中山的南侧喷薄而出,刹那间,柏树展枝、松鼠跳跃、风清气朗——好一派生龙活虎的景象!
明帝坐在军师榻前,摸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被-陷入沉思:
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辣”了?!一把火就将一班武将清扫干净,对文臣是“杀鸡儆猴”,有点欺武重文之嫌!
明帝转而又想:我是骑马打天下,不能骑马治华夏?要想保有千年基业,牺牲一班武将,也不能说有错?毕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武将滋事,就深不可测了?我是天命所归,我是对的!
“贤弟(帝),罪臣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若不是普贤菩萨转弯-搭救,我真正是无法向吾帝(弟)交差?!”基先生睁开双眼,恰看见一张马脸在眼前:他知道-明帝到了!
“好仁兄,菩萨如何交代的?”明帝毕竟相信——佛门深似海,一象定乾坤!
数载往事,历历在目:
那一日,明帝率文臣武将,行至江南崇山峻岭间,思虑如何攻下“金陵”,忽然被一长者拦住去路!他盛怒之下,拿马鞭去抽眼前的糟老头,谁知抽在刘军师的胳膊上,刹那间—鲜血直淌:军师滚落马鞍!
他赶忙滚鞍下马,拉起军师-军师却不顾伤痛,对长者跪拜道:“老丈,你看见这般阵势,竟敢拦住去路—必有讲究?请赐教?”
“我不怕死,就怕乱!桐溪府已跑反多年,盼着天下安定,有些许地种,有口安稳饭吃?!”老者说着,直拿衣袖拭面,低头嗫嚅。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为何拦我?还害得我仁兄受伤?”明帝气指颐使、怒不可遏!
“贤弟,你稍事歇息?!老丈拦路,必有蹊跷!待我细细问明-再论不迟?!”刘基的伤口,已被随行的军师包扎完毕。
“随你!!”明帝马脸拉得更长了,掂着马鞭-到路边小解!
“老丈,莫怕!请赐教!”伯温军师强忍疼痛问。
“看你,像个师爷?!我不妨告诉你,前去是金龙山,山上有金龙庙!庙前有个花缸,当年建庙的金龙山人得道成仙前,曾对着花缸念念有辞——‘金龙山顶金龙庙,人在庙在香火盛;他年若有真龙至,庙前俯首苍生幸’!”老者稳住身形,徐徐念来。
“敢问老丈,你又是如何得知此般典故?”伯温军师疑窦丛生。
“老朽姓陈,是金龙山下七里冲人氏,祖上是金龙庙的庙祝!这些典故是口口相传,四乡八冲的乡民都晓得!”陈老说着话,眼睛放出光彩来。
伯温军师用人无数,从来未出错:重要一点,就是观看言语者的眼神,虚妄作假者,目光下垂,没有正眼;真心实意者,双目直视,稳而有光。
是以,他断定陈老汉-所言不虚,那就意味着:贤弟是真龙,前世已注定,今日伏庙前,他年惠苍生!
想到这儿,他转身对明帝道:“贤弟,前人慧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请免去陈老丈拦路惊驾之罪?!容他前头带路,我们到金龙庙拜一拜-看个究竟?”
“唔,就依贤弟之意!”明帝自认混迹江湖,高出军师几筹;但在天文地理、机谋筹划方面,是远不及军师十分之一的。
在陈老汉引路下,一行人放弃骑脚,沿着石阶迤逦而行,但见石阶上,有乡民匆匆而过,有乡民一叩三拜,有乡民边行边喃——虔诚至极!才明了-老丈言之凿凿!更对山顶的金龙庙,倍增敬仰、渴拜之念。
步行近两个时辰,明帝、刘军师等来到金龙庙前,但见乡民满脸肃穆、匍匐进拜,人虽多,语者极少!
众乡民看见陈老汉引着一班气宇轩昂、袍服华贵的中年壮士,来至庙前,皆拱手旁立、情极谦恭。
明帝气场宏大,可见一斑!他环顾左右,左右俯首、鸦雀无声;他迈步进庙,始知是观音、文殊、普贤三尊菩萨之道场,他一叩一拜,连行九礼,祷告曰:“不才朱氏元璋,得幸拜谒三仙,他年荣登大宝,必筑庙在此修身!”有诗为证:
金龙筑庙化羽去,千载香火犹鼎盛;
今朝明帝拜谒时,口口相颂千秋铭。
是以,明帝听军师言称—是普贤菩萨搭救,格外上心:当年在金龙庙前,许下重诺,而今迟迟未能还愿——极为不妥!
待听基先生将梦中奇遇慢慢讲完,明帝是惊愕万分:梦中之轶事,或虚或幻,实难计较——军师确已尽死力?!其他都是小事,还愿之事,万万马虎不得。
明帝嘱咐基先生安心调养身子,自己将一班皮影师傅带回宫去:一边和马皇后细细品味子孙后世的是非功过,一边静候基先生恙体复原!
基先生多了个心眼:将赶、镇“鳝精”之事,避而不谈——毕竟是梦中之事,当不得真!再说:万一“贤弟(帝)”记起那次过金龙山、拜金龙庙的经历,要去还愿-而实景照旧,岂不是“欺君之罪”…
明帝看看神机军师已经完全复原,时令又至九九重阳,决定带上一班后起的文臣武将,到金龙庙—还愿?!
基先生知道断断不可拒往:自己说梦中“赶山填海”,已消除华夏三百年以内的隐患,解除了明帝的疑忌之心;且金龙山是明帝魂牵梦绕、至诚笃信之所在,陪他同行,合乎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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