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捞人（3）
出了忠信堂，宋宇凡腿一软坐到地上，唐飞扶他半天也扶不起来。宋宇凡摆手说：“别管我，让我缓缓，全身都没劲了。”唐飞递给他一支烟，先压压惊，随后说：“你这人也真奇怪。没见到他时，我看你吓得要死。怎么后来变得如此厉害，简直不要命，我真怕他一枪崩了你。没想到铁良最后竟让你说服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宋宇凡喘口气说：“我当时真是怕得要死，但听到他不想管这件事时，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忘了。在你面前也不假谦虚了，我可能就是有种特质。上次面对杀人狂时如此。”唐飞听后若有所思地问：“想过毕业以后干什么吗？”估计是去银行吧，这条路父母早给我设计好了。我可比不了你这位富家子弟，能管那么大的公司。”唐飞很有深意地笑道：“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庸庸碌碌过一生的，倒真想今后能和你成为竞争对手，那样应该会很有意思的。”“别找乐了，咱俩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我依仗什么和你竞争啊？给你打工倒是差不多。”宋宇凡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次日清晨，大家天没亮就在看守所门口等候，一直到九点多钟，铁良的汽车姗姗而来。霍卫东虽然很恼恨叶子龙，但终究不敢不给铁老大面子，为了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毛孩子，犯不上得罪忠信堂。叶子龙从看守所出来时，并没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遍体鳞伤，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宋宇凡上前扶住他问：“没事吧？”叶子龙很疲惫地摇摇头。“快谢谢铁叔叔。”宋宇凡把他带到了铁良面前。铁良看着他沉声问：“孩子，知不知道你是从阎罗殿转一圈回来的？后悔不？”“后悔。当时应该再使点劲把他废了！”“那你的小命可就真交待了。”“嘿嘿，一个穷小子的命能换刑警大队长的下半生幸福，这买卖干的来。”“干不来，你一家人的大仇不报了？”宋宇凡皱眉训斥他。
叶子龙听到这里，心口感觉一闷，脑袋发昏，不停地咳嗽，一口鲜血喷出来了。大家失色惊呼，铁良冷冷说：“他在里面受了内伤，雷子们的老把戏，快带他去医院，去晚人就废了。”叶子龙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命贱得很，死不了的。铁老大，我想跟您。”“不是谁都能进忠信堂的，投名状你一个小孩子纳得起吗？”“不就是杀人或者被杀吗？我都敢，不信我现在剁个手指下来给您看。”“放屁，自残好玩是不？你这样的混蛋我见得多了，先去看病吧，我可不想找个总吐血的手下。”铁良不再理会他们，上车离开了。此时楚云国正好走出刑警队大门，看到他们和铁良在一起，便阴着脸一言不发地过去了。
今晚是公安局长郝大年请客，慰劳刑警大队的同志们，为破获杀人狂案件庆功。大家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胜利喜悦冲淡了之前所有的不快。郝大年对楚云国说：“云国，杀人狂案件告破，老弟你居功至伟。之前老哥说了什么过头话别放在心上，都是为工作嘛。”楚云国连忙说：“局长这话见外了，您批评我们也是为了督促早日破案嘛，抓捕犯罪分子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做不好就该受处罚的。”霍卫东的蛋蛋似乎恢复了正常，也在一旁假笑着搭茬：“老楚为这案子没黑没白地干，可辛苦坏了，我这正队长也没帮上啥忙。以后我建议像老楚这样有工作经验的同志，应该专门负责大案要案，那些平日里跑腿的小活就交给我们吧。”
郝大年点头说：“是人才当然不能埋没，我已给市委打了报告，推荐云国去北京培训一个月，以后还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千万别辜负党和政府的希望哟。”楚云国连忙站起表态：“感谢领导对我的培养，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我一定要在刑警战线上贡献自己的力量。”郝大年和霍卫东对视一眼，郝大年心道：“这家伙还真想赖在刑警队不走了。”而霍卫东暗骂：“妈的，局长有意提拔你高升都不去，你是看上我这正队长的位置了吧？”想到这他干咳一声：“老楚啊，这次因为你，郝局可没少在马市长和蒋书记那挨骂。要不是有郝局担保，恐怕你等不到破案一天就被调动工作了。”楚云国低头不语，心中多少听出他此话的用意，就是让他对郝大年感恩戴德，成为局长的心腹。
郝大年接口说：“北京培训回来后，我会给你争取调级的。干我们这行为啥，不就为了能更好地为党工作吗？对了，小刚这孩子特崇拜你，总跟我说想和你多学习学习。我平时太忙，对他管的少，这孩子有时确实不太懂事，你和卫东这些做叔叔的还得多管教他。”霍卫东赶忙效忠：“您放心吧，小刚那我会照顾的。老楚，趁着今天表个态，咱们可都是老局长一手提拔的啊。”郝大年先举起杯：“云国，今天我就替小刚敬你一杯，先干了！”说罢三两一杯的白酒一口喝下。楚云国心中暗叹一声，只得站起举杯：“感谢局长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连干三杯！”随着大家的喝彩声，楚云国饮下三杯苦酒，人在官场，身不由已，欲刚正执法却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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