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唯一不曾后悔的，便是在那年冬夜没有伸手抓住她。
“我的手在这里，你爱我，就抓住我的手。”
“呵，你还是这么冷心冷情。”
那天她穿着繁复的宫衣，十二层红绸曳地，在白雪皑皑里格外刺眼。
人人都说，当今陛下冷情至极，连最宠爱的妃子都被赶出宫内。
“她的住处可安置好了？”
“回陛下，娘娘那边一切安好。皇城这边的消息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下去吧。”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阵咳嗽，血珠从手指缝隙中滴落，染红了满桌的白纸。
“三月甘二，贵妃娘娘偶感风寒，未曾出门。”
“三月甘三，贵妃娘娘食欲不佳，只食了一碗清粥。”
……
二月初三，帝驾崩，随葬的只有满满一匣的字条。
“阿珠，你说，他身旁是不是早已有了别人？”她看着屋外的杨柳，喃喃自语。那年，她十五，他二十。她是公主，他是宦官。
“阿苏，我们当对食好不好？”
“公主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他跪倒在地。
“有什么不可的呢？”她托腮微笑，“你不同意我以后就不嫁人了！”
“若是奴同意了呢？”
“我们就是夫妻了啊，我就不嫁给别人了。”
他只当她在说笑，没有再回答。只是之后他自愿去为太皇守灵，在去陵墓时他看见她立在柳树下一脸的悲伤，从此再未见过她。
没几天，便传来她自尽而亡的的消息。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少了一些什么。
后来他从她生前的侍女手中得到了一张她给他的只写了一半的字条。
“阿苏，我想见你。可是皇兄不准我去陵墓，我知道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去陵墓里，我别无他法，所以，我要死了。我”
“公主您……真傻。”他哑声道，泪水夺眶而出。
公主您真傻，可是自己也很傻不是吗？
“如果你来世不是医仙，那你想做怎样的人呢？”她坐在草地上，回头对着拨弄草药的他微笑。
他无言，只是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温柔。
“我一生救人无数，自以为能救活所有人，怎么……怎么会救不了你。”他抓着她冰凉的双手，痛心道。
“不是你的错啊，爹爹当年也替我找了这么多医生，都没有你一半的好。”她微笑，“诶，我问你，如果你来世不是医仙，你会做怎样的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他道，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下。
她伸手替他擦去眼泪，微笑：“可是我希望你来世不要做医仙了呢。因为啊，”她的声音开始微弱下去，“你，已经很累了呢。”
“啊！”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痛不欲生地嘶吼。
我不要什么来世，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哪怕坠入地狱我也愿意，只要你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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