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抵达西雅图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舷窗外淫雨霏霏,天光还没有大亮,过道里都是拿着随身行礼赶着下机的人。季初夏睁开眼,左边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
早上的西雅图机场到底还是有些清冷,初夏紧了紧身上的t恤,真是失策。一阵风吹过,夹杂着嘈杂的水汽,刚刚还铺天盖地的困意顿时就被冲散了不少。
与多雨的西雅图不同,菲尼克斯炎热少雨,。菲尼克斯,凤凰城,一座从废墟里诞生的城市。可是,一座重新活过来的城市真的能保佑他的城民都获得新生么?初夏自嘲地笑了笑,心若是在别的地方生了根,又如何再对别人俯首称臣?
背着包沿着中转通道向值机柜台走去,一张又一张亚洲面孔从她身边掠过,行色匆匆,言语间的交谈大都是带着口音的中文。初夏已经很久没讲中文了,却还是没觉得陌生,倒是这太平洋西岸的abcd,不管念多少遍还是依旧生硬又拗口。大约少了汉字的千回百转,一句话怎么说都味同嚼蜡。
邻座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典型的江南女子,这趟航班是西雅图飞北京,机舱里大都是中国人,口音混杂,初夏却单单听出了亲切,这异国他乡,我们从不相识却能不期而遇,也是难得的缘分。
“你好啊!”果然没猜错,吴乡软语。初夏笑了笑,回了句你好。
欧树给她订的商务舱,宽敞舒服,对于长途班机来说,这意味着你可以不用忍受这五脏六腑挤在一个小空间里将近个二十小时。
“中国人?”女孩把随身的小包放进头顶的行李架,随口一问。初夏点头以示肯定。
“你是来西雅图度假的么?”女孩已经将随身的东西都放进了行李架,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她。“不是,我只是在这里转机。”“我是来西雅图旅游的。”。初夏看到她脸上都是溢出的满足感,心情没由来地放松,“看来你西雅图之行收获颇丰啊!”八年了,第一次主动搭话,却是在回国的客机上。
说到这里,女孩眼里闪过一刹那的光芒,顾不得嘴里一口橙汁,迫不及待地说:“我去了纽约的帝国大厦,就是汤唯和吴秀波定情的地方,哇,终于圆了梦我的电影梦。”初夏想,西雅图夜未眠她知道,只是这汤唯什么时候和吴秀波在一起了?这些年,她对太平洋彼岸的一切信息都讳莫如深,现在却突然生出了些白云苍狗的感觉。
“那里不应该是去偶遇一个黄昏的邂逅或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海誓山盟吗?”女孩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初夏没有错过,原来又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啊,还真是海内存知己。“本来是约了人在西雅图见的,结果他没来,不过没关系,他不来我就去找他,我要告诉他这里有多美,他没来是他的损失。”女孩抬头冲她笑了笑,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却泛起了一层雾气。初夏转过头,并不打算围观别人的伤口。
飞机已经起飞了,窗外的雨水打在舷窗玻璃上。西雅图变得很小,很小,小得像一粒尘埃,缓缓沉入这水蓝色的星球。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没料到初夏有此一问,楞了一下才说道:“唐谷妮!”末了,又补充一句,“你也可以叫我唐古拉,比较好记,但是不要叫我尼姑唐,我真的会翻脸的。”
“好梦,唐古拉,godblessyou!”隔了一会儿,又说道:“唐古拉山是长江正源沱沱河的发源地,蒙语里的意思是雄鹰也飞不过的山。”初夏睁开眼,女孩似乎并没有理解她的话。“所以,既然雄鹰都飞不过,你等的人若是在你的包围圈里,我想,他应该在劫难逃了。”她的一句在劫难逃成功地逗笑了女孩,“你真有趣,咦,你叫什么名字啊?”初夏闭着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询问。有趣么,没有人这么说过。
隔了很久,女孩都以为她睡着了,她却忽然开口:“季夏,我叫季夏,季节的季,夏天的夏。”末了又怕忘记似的重复了一遍。真是个有趣的怪人,女孩心想。“谢谢你,小夏。”初夏豁然睁眼,刚刚酝酿好的睡意瞬间全无。小夏,一个落满灰尘的名字。
——为什么是你?小夏呢,你把小夏藏哪去了?啊?
——本来死的人应该是你,应该是你啊,不是我的小夏,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你只是生了一场病,你不是初初,你叫小夏,季夏,季节的季,夏天的夏。
初夏拉开身上的薄毯子,坐直了身体。“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大概是看到她眼里的冰霜,女孩小心翼翼的开口。对,吵到了,很吵,我很不愉快。可是,迁怒并不是件好事,不是吗,初初。她转过头对女孩粲然一笑:“没有,我只是有点渴了。”女孩松了一口气,帮她招呼了空姐。
想要一杯曼特宁,或者日本炭烧也不错,可开口却成了一杯温牛奶。“牛奶安眠,给我也来一杯吧,你们航班的橙汁不大好喝。”唐古拉,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儿。
一杯温牛奶下肚,还是没有将飞走的睡意召回来,初夏无奈,只得要了本杂志。一本财经的专访,沈树,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欧树,你也有两个名字啊。
“小夏,你睡不着吗?我有安眠的音乐。”说着递过来一个i。初夏有些惊讶,这款机型13的时候已经停产了,如今已经很少见了。大约是初夏惊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女孩摸了摸鼻尖:“这是07年的时候别人送的,一直没舍得扔。”
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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