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自古被认为是“天下之中”。帝喾都亳邑,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开皇盛世。几朝古都,洛阳有着浓厚的历史底蕴。
史学考证知,文明首萌于此,道学肇始于此,儒学渊源于此,经学兴盛于此,佛学首传于此,玄学形成于此,理学寻源于此。圣贤云集,人文荟萃。著名的“建安七子”、“竹林七贤”,“金谷二十四友”曾云集此地,谱写华彩篇章,左思一篇《三都赋》,曾使“洛阳纸贵”,张衡发明地动仪,蔡伦造纸,马钧发明翻车.....
陆康见到洛阳却是另一副模样,高大的城墙上布满战火洗礼后的焦黄,四周杂草遍地,道路上遍布烧焦的痕迹。昔日的巍峨不复存在,如今看来更像一个落幕的英雄。
四丈高的城门内行人寥寥无几,城门边上盘诘查问士兵稀稀拉拉的站着,还有几个甚至坐在地上插科打诨。陆康一行人通过,也只是简单的盘问,便直接通过,对他们携带的物品也不加以盘查。
来到城内,里面的景象更是不堪,四周都是断壁残垣,地上沙石和瓦瓮的碎片夹杂在一起,还能看到些许淡淡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甚至还有肢体的碎片镶嵌在泥里。惹得众人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有人已经扶在柱子上吐了起来。如今能保持镇定的也只有家将和大头兵了。
往来的行人面容饥瘦,衣裳褴褛,人人都因为身体肿胀而腿脚发软,走起路来虚浮无力,有些人更是直接靠在墙角躺着。还能看见一些小孩瘦骨嶙峋的身体挺着大肚子,就如同后世非洲的难民一般。一些人甚至吃着用糠麸做成饼子,还吃的狼吞虎咽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坐在赵崇肩膀上的陆康,强忍身体的不适,开口问道。
“郎君,我听说两月前洛阳的王世充败于唐军,难道是唐军所为?”一旁的福按开口道,不过看他脸色发白,远没有船上时那么精神,想来也是震惊不小。
“王世充不是投降的吗?怎会如此?就算城池是被攻下的,可都是汉人,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何以至此!”陆康惨白的脸上多了些愤怒,如果这一切是真是唐军所为,那他对李唐可就太失望。当年五胡乱华“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的悲剧深深的记在脑子里,如同噩梦一般挥之不去。要是连兄弟阋墙也是这般光景,也太过悲哀了。
所有人都看出陆康的不悦,都没敢吱声。只有背着陆康的赵崇抬起头,开口道:“要不我派人去问问,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说罢,转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众人,对福伯说道:“福伯,你带着大家先回到船上,我带十个家将看看情况。对了,等等送些多余的食物过来,能救济一个就救济一个吧。”
“是,那我们先去了,郎君多加小心。”说罢,招呼众人离开。
等众人离去后,家将们开始四处打听。陆康也从赵崇的肩膀上下来,在四周望了望,忽然发现墙角靠着一个二十岁模样的青年人,衣裳虽然破旧,可明显是士子服,应该是个读书人。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小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洛阳为何这般光景,你又为何这副模样?”
青年人抬起头,眼睛空洞无神望着陆康。面颊深陷,嘴唇干裂,满脸污垢,已经看不出读书人的模样。
“滚!”
还没弄清状况,陆康就被青年人一把推开,摔了个屁墩。而后青年人摇摇晃晃的离开。
陆康身后的一个浓眉短须的家将看青年人如此,顿时不乐意了,怒喝道:
“大胆,竟敢对我家郎君如此无礼,某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双手成拳,朝青年走去,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被陆康拦下。
“仓廪实则知礼节,人家都吃不饱,怎能怪人家无理,算了。”陆康拍拍身上的泥土,有些同情开口说道。
“可是…可是这厮实在气人。”那家将依旧拳头紧握,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有些愤愤的说道。
这时在周围打听的赵崇也走上前来,拍拍那名家将肩膀,示意他退下。对陆康说道:
“郎君,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王世充造成的。”
“王世充?”
“是的,听他们说去年二月,王世充手下一个叫卢达投降李唐朝廷。王世充见人心一天天散失,就用酷刑严厉控制,家里有一个人逃跑,全家不论老少都株连被杀,父子、兄弟、夫妻之间只要告发就可免罪。又以五家为一保,互相监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邻居没有发觉,邻居都要处死。不断有人被处死,弄得无lùn_gōng家还是私人都人人自危,无法生活。”
“这也太残酷了。”
“还不止呢,王世充还把宫廷作为大监狱,只要产生怀疑,就把人家连同家属捆绑起来关押进宫廷。派遣将领出外作战的时候,也把他的亲属拘留在宫里作为人质。被囚禁的人不少于一万人,没有食物,饥饿而死的一天几十人。王世充招兵打仗没完没了,库存的粮食很快吃光,城里的人开始易子而食。有的人抓来泥土放进瓦瓮,用水淘洗,沙石沉在底下,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浆,把糠麸掺在里头,做成饼子来吃。郎君,就是这个。”赵崇蹲了下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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