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湘肩上的箭是赫梓言亲自拔出来的,好在书湘昏厥,否则那一刻的疼痛也能把她活活痛晕过去,如此倒省却诸多麻烦。接着止血上药赫梓言都是亲力亲为,他自己本就有经验,这些伤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可伤在书湘身上他就如同掉了一只手臂,她昏迷里无意识地蹙一下眉头他的心便跟着痛,仿佛伤的人是他自己。
将军府里伺候的下人没见过赫梓言这样,都觉着将军魔症了。军医们在屏风后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缄口不言。他们被请过来似乎只是当作了咨询的用处,只远远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着,既如此,将军还这么火急火燎召他们来做什么,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
赫梓言帮书湘穿好中衣,又将锦被盖严实了,才叫进来一个年纪最长的军医为书湘诊脉。
老军医低着头眼睛不敢乱飘,只看到一小截没有血色的手腕子裸|露在外,他凝神把脉,眼皮忽然一跳,须臾闭上眼睛再一次为床上人切脉。赫梓言见其面色不对劲,脸色也跟着不虞起来,寒着嗓子道:“如何?”
“这个,”老军医捻了捻下巴上垂下的花白胡须,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向将军道喜,万一这孩子不是将军的可就不妙了。他斟酌再三道:“这位姑娘脉象活跃,如盘走珠,箭伤只需静养便是,倒是无大碍。只是… …”
赫梓言听到“只是”心都吊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沉稳的模样,他的担忧纤毫毕现写在脸上,抬手了抬手示意军医如实说。
那老军医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小人若不曾诊断错误,这位姑娘如今却是喜脉,怀孕者身虚体弱,此番又失血过多,往后只怕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了。”
跟着来的茗渠端着药碗立在门首,听见军医的话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赫梓言更是怔忪住,定了好一时他唇角才飘起一抹笑。
想来是因那一回。
如此倒成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厚赏了军医一番,赫梓言命茗渠好生儿在床头伺候,他也不好奇书湘为什么扮作柔平来了,稍一寻思心里门儿清。
自我感觉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赫梓言走路时都有点心不在焉。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前两日还在谋划着怎么样把他的书湘接回来,没成想她自己倒来了,尽管眼下受了伤,可是她确实回到他身边了不是么。
落了晚回府,他预备给书湘换药。
书湘早便醒了,听见赫梓言的脚步声她受到惊吓一般突然拿被子盖住脸整个人缩了进去。赫梓言朝茗渠递眼色示意她出去,茗渠蹲了个福,朝床上赌气的人看了看,方无可奈何地告退。
赫梓言在床上坐下,他眼角一哂,眸光里含着些娇纵,慢声儿道:“…湘儿躲在被子里做什么?你出来,听我给你赔不是。”
好像把一个月前自己说过再也不想看见她的话忘记了,书湘却记起来,茗渠虽然跟她解释了赫梓言为什么拿箭伤她,书湘自己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儿,肩头还在隐隐作痛,当时的恐惧和绝望太过深刻,她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你走,你出去,我不要听… …!”书湘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她等了好一时也听不见声音,还道赫梓言是真走了,便有些气闷,被子动了动,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眸子。
她看到剑眉星目的赫梓言静静坐着,目光不由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瞳孔里映出他一丝不苟的面貌。
“肩上还痛不痛?”他问她,暗哑的声线被压得低低柔柔。
她向上看,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嘴唇却柔软地嘟起来,喏喏道:“好痛的… …”手指从被窝里探出来,寻到他的手指,满足地徐徐扣了上去,脸上却委屈地望着他。
她的小动作使他一悸,心头痒痒的,仿佛被绒绒的羽毛尖尖扫过去。
“是我不好,”他沉声说道,倾□轻啄她的眉心,修长的手指挪至她肩膀,缓缓拉出一片雪白的肩头,“来… …先把药换了,重新包扎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真的快完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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