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立秋,虽一时暑气难消,但总归是凉来暑走。可少年疙瘩此刻全身泛热,等那白马白衣女子下马,疙瘩才慌慌张张从草地上爬起,却是再也不敢与那女子相视。片刻,心中静气自沉,其实故作镇静,少年正欲开口。
白衣轻抿嘴唇,抬手轻轻理了理垂面的一缕青丝,浅笑道:“这里是不是安平古城。”
“恩,不知姑娘你……..”未待疙瘩讲话,那女子立即提胯上马,又是绝尘而去,只留下疙瘩在原地痴傻的柱着,一只手兀得抬起指着那背道远影,好似魔怔。
健硕的马蹄疾飞,行至半道,马速不减,那女子却突然顾首回望,像是看到了什么世间有趣人有趣事,直笑不停。
少年瞧不清那好看女子笑靥如花,但那回眸一望,却看的真切。
抚平心底涟漪,疙瘩顿觉无比羞赧。再看,以不见那女子身影,应是入城了。
疙瘩拍了拍屁股,抄着田间小径直赶回家。日暮西垂,天色本就不早。寻常人家营生,不过渐积小富奔安康。他爹张铁炉今晚估摸怎么着也得再开一炉,好把城东那几家农户急用的农具夯出个模子。若是回的玩,老爷子少不得嘀咕烊骂几句
至于那女子,疙瘩懵懵懂懂间也不细想,故作多情。
回到家里,简陋普通的屋子里不见老爹,西街铺子此时应已打烊。只见疙瘩掩门转身奔向屋后几米见方的草庐,庐里架的是张家祖传的铁家伙,少年还未进庐就忙喊道:“老爹!…….”
四下无声,进庐一看,四下无人!
铁庐内除了火炉,余的家什全无影踪。
疙瘩急忙跑出草庐,一股不对劲迎面而来。夜幕初降,家家户户竟反常紧掩门扉,隔壁饭后喜欢溜溜土狗的老王,爱唠叨的麻婶,还有李姨,赵叔……
天色昏沉,枯叶摇曳,老树上驻着几只漆黑的乌鸦,不时聒噪一声。
疙瘩没由来的想起赵叔曾经在柳树下讲的鬼故事里场景,骨子里惊起一阵阵冷汗。
就在疙瘩刚想冲向前头赵叔家时,顿觉头晕目眩,四肢泛酸,耳窝嗡嗡作响,天地好似颠倒。少年已然不省人事。
……
少年身躯倒地一刹那,整个人突兀的凭空消失不见。就在原地,由原地一处看不见的黑点衍生出一圈透明涟漪,涟漪由原地瞬息笼罩小城。
小城事物无论大小在这一刻进入绝对般的静止,摇曳的秋叶悬停半空,古道瘦牛仍张着扁平的大嘴,小流水波起起伏伏却如冰块般停滞…….
偏安一隅的小城静如一副千古不变毫无生气的画卷。
倏忽,“画卷”毫无征兆,瞬间崩离析散,大至屋舍,小至草木。像有看不见的天人抽丝裂帛,又像无架支撑的琉璃落地四裂的脆利。
方圆数十里充斥着泥沙瓦砾般大小的不知名颗粒。有些重而浊的缓缓下沉,有些轻而清的慢慢上浮。
文人骚客若见此等奇观,定忘了舞文弄墨,忘了无病**。
尔耳天地清明,安平“遗址”上忽传来一句缥缈言语
“世人笑我看不穿,我笑世人太疯癫。富贵何求,绕烟云烟。美人何求,白骨枯颜。功过何求,史家之言。何须道远,死在人间!死在人间!”
一穿宝蓝直裰长袍道人不知从何处冒出,白首鹤颜,手里拂尘飘飘,三绺雪白髭须随风自摇。生得一对桃花眼,灿灿生辉。想必年轻时一定是迷倒了不少二八少女。煞风景的是那道人右眼眼角有一手指长度的刀疤,清晰可见。
那道长的动作却与其卖相大相径庭。只见其咧了咧嘴巴,一只手伸到身后挠了挠屁股。嘴里一直在低声喃喃嘀咕。
没过一会,那道人屁颠屁颠的四处乱窜,好像在找寻什么事物。
“晦气!晦气!该死的畜生!”道人气及败坏之余一抖衣袍,地上出现众多灵物。几只白毛硕鼠,青皮狗,飞蝇,还有一只有金乌血脉的黑鸦,甚至还有天生有摧山之力的狮象…….
“一个个贱东西,我知道你们烂嘴里也吐不出干货,路上帮我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先杀上一两个。想必你们自己也明白,你们活着对你们那个少主子来说未必是坏事。哦,对了,那个青衣已经死了。嘿嘿嘿。”
看着那群突然变得躁动的“qín_shòu”,道人心底无比的畅快。
白衣女子一闪至道人五尺之外,然后缓缓一躬,“师傅。”那女子抬头,又欲开口。
道人背对着她缓缓摇了摇手,“不必多说,畜生便是用出全力,我便也要逃命。只不过别有用心,故意让我束缚罢了。你做的已经很好。”
白衣女子眼睛仍是死死盯住那道人。
“可笑!你竟还妄想那天妖丹!滚!”
女子凄厉一笑,好似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去,背影凄凉,道人并不在意,一只丧家犬何足道
可殊不知白衣女子转身之后,脸色随即恢复正常,并无异样。甚至嘴角习惯性的轻抿,略带一丝浅笑。
道人忽然心有所感,右手掐指状,“怎么漏了一个?怪了!怪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变数?”猛地抬头,只见紫气东来,裹挟道则。紧接着数不清的白日流星从天坠落。
其脸色阴晴不定,轻声呢喃了一句:“好一个道法末年!”接着又是衣袖一挥,遁入天地,直去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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