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青站起身,轻轻的福了一下身后再站直,然后用帕子轻拭了两下眼角才道:“皇上,昨晚太子居住的朔阳阁失火,太子与其爱妾王氏一同被烧死在阁内了。大臣们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但臣妾以为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瞒着皇上……”
皇帝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不畅,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什么?太子死了?他和娇儿的儿子……他答应过刘娇,一定要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继承皇位!
他知道她死得不甘心,赴死前一定恨极了他未能保住她!
皇帝已经口吐白沫、嘴歪眼斜,但他愤怒地瞪着皇后,心中仅有一些清明想着自己一旦恢复,要就杀了顾若青!
“贱……”皇帝张着嘴想骂皇后“践人”,但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皇上想骂臣妾践人?呵呵。”
顾皇后掩口轻笑,这是她自从出嫁后三十年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甚至都快忘了真正的开心是什么!连楚浔的第一个儿子诞生都只是令她兴奋了一会儿,却又开始担心那个孩子的命运!
笑了两声后,皇后收起手拢在身前,又恢复了端庄高贵的模样,冷冷地注视着皇帝道:“皇上才是践人!视伦常于不顾,与*通|歼!还欺瞒天下,让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压在嫡子头上!”
皇帝眼睛一翻,被气得晕了过去!
顾若青却仍不觉得解恨,久久地站在皇帝*边不想离开!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泰安殿,让候在外面的御医进来为皇帝诊治。
那晚的风很冷,皇后没有乘凤辇,而是一步一步从泰安殿走回了凤宫,到了宫里手脚都已经冰凉、脸也被吹得通红,可心里压了近三十年的东西却都一路撇下了!
年二十六,太后、皇后密召内阁大臣入宫,在泰安殿皇帝病榻前重拟了遗诏,立谨王为帝。
年二十七,皇帝驾崩。
年二十八,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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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眼,楚浔登基为帝已经四年了,顾若青觉得自己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如果说顾若青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是什么,那就是她在四年前的年二十那晚,太子楚沛在泰安殿侍疾出来,她让人把太子叫到了凤宫,将刘氏姐妹之死的真相告诉了他。
太子因自己是皇帝与一个高门*所生就自暴自弃起来,如果知道了真相会如何?顾若青知道,自己减去了太子最后一只还在挣扎求生的羽翼!
“太后,皇上来给您请安了。”宫嬷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声地道。
从沉思中拉回神智,顾太后摆摆手让捶腿的宫婢退下。
“请皇上进来吧。”
坐正身子,抚了抚身上的衣衫,顾若青打起精神准备见自己的儿子。
一身明黄龙袍的楚浔走了进来,“给母后请安。”
“皇上快起来。”顾太后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看着儿子坐在榻桌另一侧后,又道,“皇上日理万机,就不用总过来请安了。”
“听宫人说母后又免了后宫妃嫔们的晨昏定省,儿子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宫里哪个不懂规矩的又聒噪得惹您烦了?”楚浔关怀地道,“母后只管吩咐皇后管教就是,不必心慈。”
自己能当上皇帝,除了多年来在外暗中积攒的势力外,太后在宫中的布署也是最后重中之重的关键!他们母子隐忍二十多年,暗中布置了那么久,如果不是不想做个弑君弑父的畜牲,也不会委屈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们站在了最高处,皇帝楚浔是容不得母亲再受任何委屈!
“皇上多虑了。”顾太后淡淡地笑道,“只是最近觉得修行不够,想增加些诵经的时间,就让妃嫔们免了晨昏定省。你为先帝守孝三年已过,皇后昨天就过来与哀家商议后宫大选的事,皇上以为如何?”
“全凭母后安排即是。”皇上恭敬地道。
顾太后点点头,捻着手里的佛珠道:“万家……该处理了吧?选秀前哀家不想再看到他们蹦哒啦。”
“……”皇上看了看太后的表情,垂下眼帘道,“母后的意思是……”
“当年你登基为帝、铲除刘太师与其他异己的事情上,万司马的确是帮了不少的忙。但皇上也别忘了,他也是害死了太子的凶手!”顾太后沉声道。
即使太子不死,顾若青也有办法让楚浔当上皇帝!
万马司,也就是四年前的万侍郎派人到太子府放火,烧死了太子又嫁祸给刘太师,的确是帮了顾太后和楚浔一个大忙!但万司马这种人也是个危险的存在!
“豺狗都是贪得无厌的。万家在前朝得意,少不得又惦记着后宫。若是留了万家女,后宫恐怕就没了安宁日子!不留万家女,万司马肯定又要发难!皇上别忘了,当初万司马之所以会大胆的放火害死太子,就是因为太子没有善待万良娣。”顾太后语重心长地道,“如今皇上执政四载,诸事已稳,像万家这种说不准会什么时候回头连主人也咬一口的豺狗,还是早点儿解决的好。”
“儿子记下了。”皇上垂下眼帘颔首道。
顾太后明白,前朝的事她不便多管,任何一个臣子都是皇上手里的棋子,该怎么走皇上心中自然有数,自己只要偶尔点一点就可以了,说得太多有干政之嫌。
沉默了一会儿,顾太后叹了口气问道:“武安侯还不肯回京辅佐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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