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的时候,蓝燕已经和陆正才的狐朋狗友们打成一片。谷利芬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萧宇一会儿递毛巾一会儿递水的殷勤。张志明和许欢欢远远地坐在一旁的路牙子上小声说话,徐漫要照顾自己的死党的感受,不大理睬刘超,搞得刘超只好去找也是单身一人的郭磊说话。杨少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采了一些蒲公英,拿来分给女生们吹着玩儿,一时间在众人中穿花蝴蝶似的热闹了好一阵子。紧接着她又跑到郭磊跟前,原本找郭磊作伴的刘超只好识趣地走开了。远远一阵风吹来,传来杨少红和郭磊的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离得远了听不真切,也不知道说的是“掉鸭子”还是“钓虾子”。我回头朝那边看,杨少红还在叽叽呱呱地同郭磊讲些什么,我又看了看旁边的沈西泠,她只是眯起眼睛看着强烈的阳光照耀下碧绿的远山、麦田、近处的行道树,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到了渡口,才发现原来过江的渡船竟然这样的大,连人带自行车统统可以上。不用把自行车锁在岸边,这样在岛上依旧可以骑车代步了,大家自然很高兴。渡船上人不多,硕大的渡船俨然被我们包了。众人理所当然地抢占了渡船靠边的位置,很多人虽然是从小住在这个城市,却可能从来没到过江边,没见过真正的长江。此时,刚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昏黄的江水泛着波涛,江上吹来的风冷飕飕的打着转,在江面上掀起一个个浪头,拍打着渡船,渡船摇晃得令人有些发晕。蓝燕喊道:“怎么回事?刚刚上了渡船,天就变了,真是流年不利!”陆正才听了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女生就是这样胆小,疑神疑鬼,神经过敏,来!跟着哥走,让哥带着你们成功驶向彼岸吧!”蓝燕嗤之以鼻道:“切!你吟诗啊?”旁边的胡鸣涛一脸坏笑插话道:“你不知道吗?我哥可是吟得一手好诗啊!”沈建忙推了他一把,假意正经地说道:“胡说!我哥哪是吟得一手好诗?他可是吟得一辈子好诗哇!”三个坏小子随即大声笑了起来。蓝燕毕竟是姑娘家,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却哪里听得懂这些胡话,但就算这样,看这几个小子的表情,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气得嚷嚷着要下船。胡鸣涛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道:“下船?姐姐您是上了贼船啦,下不去咯!”我上前推了胡鸣涛一把,让他住口,一边的陆正才也看出蓝燕动了真气,忙拉了胡鸣涛一把,打圆场说:“开个玩笑嘛开个玩笑。”这时候太阳突然又从云端冒了出来,江上顿时再次金光大放,众人见状一阵欢呼,一时忘了刚才的龃龉,都跑去看江上的风景了。
经他们这么一闹,我才发现沈西泠不见了。回头找寻时,却恰巧看见郭磊从她身边走开,好像刚刚说完什么话,又像是不经意间的路过,我想要问问怎么回事,那边渡船已经要靠岸了,我不及细想,跑回沈西泠旁边拿刚才停在那里的自行车,假装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想:许是我想多了。饶是如此,我心里依旧惴惴难安,好像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突然想起刚才胡鸣涛说的:上了贼船了。暗道:“臭小子!可不要一语成谶才好啊。”
下了船,穿过一片葡萄园,便看见一道笔直的土路,路的两边都是如同火柴盒子般方方正正的二层小楼,式样大体相似,它们的外墙大多以水泥涂抹,灰扑扑的,显得又冷又硬,但是大多数房子的前面都种着各式蔬果,减少了那种千篇一律的冷硬感,更有藤蔓毫无顾忌地爬上那些灰扑扑的建筑上,深色浅色的绿一道道攀在墙上,好像受伤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清凉止痛膏,凉丝丝的,又像是嗓子不舒服时含在嘴里的润喉片,带着微苦的清凉。
我们骑着车,穿行在这片房子中。没有铺设柏油路的泥土地上,一道道僵硬笔直、横七竖八的车辙线令道路更加凹凸不平。为防止颠簸,每过一个糟糕的路面,我们都会双脚踏在踏板上,抬起屁股,让自行车滑行过去。而此时,身下的自行车因失去压力,在颠簸的路上发出了更为响亮的“咵啷啷”的声音。我们就这样一路吵闹着、发出连串的“咵啷啷”的响声,从那些房子前放肆地穿过,引得房前的村民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们,而我们却毫不在乎。
陆正才家的二层小楼和周围的其他房子长得差不多,只是略为宽敞一些,屋前没有种什么植物。因为一直没什么人住的缘故——他家只在有假期的时候才会来住一段时间——房子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潮湿的味道。据陆正才讲,他家委托了旁边的一户周姓的人家,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来照看打扫,他的钥匙也是从那家拿来的。
进门便是一间穿堂,能看见后面院子里郁郁葱葱的一丛葡萄架,两边各有两个房间,其中的一间内靠墙放着几个朱漆木的硬沙发,正中则摆着一架麻将桌,铺着草绿色的毡垫,四面绷住,最是应景。二楼有三间卧室,朝东的一间地上铺着麻黄色的草席,做成日式榻榻米的样子。从二楼向下望去,可以看见后院里有一个小池塘,因疏于打理的缘故,池塘周围杂乱无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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