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 ‘家国’,无国便无家,本宫的家是国,你们亦是一样。此一番你二人确实立了大功,不必自谦。不过……说到这 ‘家’,你们可有想过,何不一次为契机,求父皇母后赐婚呢?眼下薛仁贵大将军即将还朝,慎言的婚事不可能拖得过这半年,若有父皇母后的亲点,即便不能做他的正妻,起码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妾室啊。”
“这些话,是薛郎托殿下来说的吗?”
“你莫误会,并非慎言的意思,”李弘怕他二人生嫌隙,忙解释道,“慎言伤成那样,疾医让静养,本宫未与他说起这些,怕搅扰他的心神。只是……薛大将军还未入京,就有许多达官贵人挤破头想把女儿往平阳郡公府里塞,就连李敬业都存着这样的心思。即便李媛嫒想通了,不愿意插足你二人之间,只怕也耐不得她父亲的威严。本宫不想你们彼此错过,但也知道,你是个倔强的性子,所以才自作主张来说了这些话。其实妻妾之分,既重要,也不重要。你也知道,母后初入宫时,只是九嫔之一的昭仪,父皇想封母后为宸妃尚且不能。如今莲儿跟着我,亦是只能屈居承徽,不能作本宫的太子妃……男人的掣肘与无奈,有时候不愿与心爱女子说起,但无法给心爱女子正妻之位,我们比任何人都难受自责。若是慎言……无法违背父命,你可还会继续陪着他?”
樊宁几乎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不愿意,我只要想到薛郎会与别人成婚,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自在,若要我日日看着他与旁人举案齐眉,保不齐哪日我一时气不过,把他两个杀了……殿下只怕觉得我矫情,连天后、红莲姐姐都愿意为心爱之人委曲求全,我却不能,确实是不识抬举,可我就是这般的性子,请殿下恕罪。”
李弘笑得无奈又宠溺,垂眼道:“无论是母后还是莲儿,做出牺牲都不是必须的。莲儿为本宫付出的,本宫万般感恩,但你不愿意,本宫亦觉得合情合理……只是,慎言待你情深,无论最终你如何抉择,本宫皆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否则那傻小子注定烦扰一世,只怕整个人皆会不中用了。”
樊宁说不出心里是何等滋味,忍着鼻尖的酸涩点头应允,忙转移了话头,问道:“红莲姐姐近来可好?”
“好,”提起红莲,李弘一脸难掩的幸福,“她也很是惦记你,前日听闻你重伤,着急落泪,若非不合礼数,定要跟着本宫来了。”
樊宁既艳羡,又实打实为他二人高兴,贼笑着起哄道:“我这娘家人还未吃酒,殿下便抱得美人归,可是太轻易了些!”
“酒你要多少便有多少,还怕本宫请不起吗?”
闲话片刻后,李弘叮嘱樊宁好好歇息,而后便寻李敬业父女去了。
樊宁愁怨未了,辗转反侧许久,至深夜才陷入浅眠,但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听得“吭吭”几声,惹得她倏尔惊醒,欲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嗔道:“谁!”
“莫怕,是我……”薛讷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清秀俊逸的容颜。
樊宁见他拄拐而来,面色惨白,双腿缠着医布,百般情绪夹杂一处,思念非常又恼他不知心疼自己,连声嗔道:“你来做什么?腿不想要了?有什么话让人传一句不行吗?偏生这个时候逞能?”
薛讷笑得像个孩子,满心满眼唯有这个丫头:“月余不见了,实在惦记,旁人说的话,我总觉得是在敷衍,总要亲眼看看你才能安心……”
樊宁如何能不惦记薛讷,但她向来不是柔情缱绻的姑娘,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思念,抬手凿了薛讷一拳:“为了看着一眼,你若落下病根,往后一瘸一拐可别指望我伺候你。”
“怎会……”薛讷拉过樊宁的小手,无比珍惜地握在掌心里,“我的腿没有大碍,虽然骨头挫伤很重,但都没碎。加之天皇天后召见,过几日你我得回洛阳复命去了,各位军医也说让我略略走动走动,好做恢复。毕竟大战方休,总要给二圣一个交待……再,再说,这二年我们肯定就要成亲了,我怎忍心让你嫁给一个瘸子。”
樊宁闻言一怔,心下登时五味杂陈。薛讷心思单纯,只怕还没考虑到父命难违这一层,樊宁对上他清澈赤诚的眼眸,差点滚下泪,压抑良久方装作害羞嗔道:“谁要与你成亲,你自己过去吧……对了,天皇天后何时要召见你我?”
“过两日随太子殿下的车驾一道回神都就是了,不必紧张,此一番你我皆有功绩,尤其是你,以性命守护大唐,理应有所封赏。”
樊宁想起李弘的提议,又问道:“你爹……何时回来?”?“听说史元年起乱,父亲率部急行军八百里,已过幽燕,但眼下事端平息,陛下便命他暂缓行军,估摸还要月余能回京。”
这也便是说,她与薛讷还有月余时间可以这般相处,樊宁陡然伤感,不顾羞涩,探身将小脑袋倚在了薛讷的肩上。
薛讷满脸说不出的欢愉,又担心樊宁的身子,低问道:“你的肩……还痛吗?”
“偶时还有点,史元年的刀太利了,哪知道会留下这么长一道伤……好在疾医说不会留疤的。”
“留疤也没事的,”薛讷涨红脸,好似是在玩笑,神情却极其认真,“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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