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刘贞拔腿就想跑,却被排在后面的一个人挤了一下,当先上了大街。
刘贞被他挤碰得生疼,仔细一瞅,还是认识的,就是那个东关书院的刘夫子,她的族亲。
由于此刻刘贞认祖归宗,按刘圻的话,已经把刘贞他们的名字生辰都送去本家,记到族谱上去了。那么此刻,不惯刘夫子态度如何,都是她正经的长辈。
刘贞只得,退立在道路一边,让行,并行了晚辈的大礼。
那刘夫子却面露讥诮地径直走了。
刘贞自认倒霉,也不寻思,着急着忙地跑去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还是热闹非凡,香客众多。由于占地面积广,刘贞也不敢乱走,就在正门附近,打量路过的小郎。
哪个是赵三郎?
刘贞左看右看,急的像个没头苍蝇,也不知道赵三郎是不是因为等久了,已经离开,还是就在这里,而她没看到?
“贞娘?”从佛寺里走出一个众星捧月的贵妇人,热切地向她招手。
刘贞定睛一看,“郑郡君!”是郑婉娘。
郑婉娘拉住刘贞的手:“我刚怀了身,也不方便找你。今日上香碰到,真是巧。你也是上相?”
刘贞看郑婉娘微微有些粗的腰,那股子时间如白驹过隙的感觉越发深刻了,赵三郎不会真的走了吧。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了。”郑婉娘见刘贞一脸焦急:“是什么人,很重要么?”
“很重要,”刘贞脱口而出,却见郑婉娘背后,大相国寺门内,走出一个簟纹方领衫的英武少年郎,正黑着脸看她。
刘贞却心里头冒出甘甜的蜜来,不自觉嘴角上扬,耳朵里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睛里也只有那个门口的别扭少年,闪闪发光。
“贞娘?”郑婉娘推了她一下:“你认识?谁家的小郎?”
刘贞被推回了神,眼见赵三郎的臭脸随着脚步越走越近,赶紧道:“是我家族里的堂弟。”
郑婉娘知晓刘家一直想寻根的事,此刻也为她高兴,“即使自家兄弟,我也就不回避了。”
话音刚落,赵休就沉着声叫她:“阿贞!现在是何时辰了?!怎地才来!”
郑婉娘表情一僵,对这对姐弟的关系有些不理解。
刘贞咽了咽口水,僵笑道:“阿产,你快来见见阿姊的朋友。这是郑郡君。”
赵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刘贞叫了他的小名,还记得当初被鞑子围困时,他的化名“刘产”。
刘贞见赵休的脸由阴转晴,才松了口气,就见赵休温文尔雅地与郑婉娘寒暄起来,三两句话,就把尴尬的气氛化解了。
但就这样,郑婉娘心里头也嘀咕,她原是欢场中人,捕捉到这两人的不寻常,看刘贞的眼神跟着变得暧昧起来。
“郡君,我与阿姊有事情要办,如不嫌弃,下次我们登门再聊。”说着竟然牵住了刘贞的手。
刘贞没想到赵休就这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么自然地拉她的手!她刚刚还说是堂弟来着。郑婉娘暧昧的笑更令她从脸到脖子都红了起来。
与郑婉娘分别后,刘贞甩开了赵休的手,直冲冲往前走。
赵休赶紧小跑追上,抓住她的衣袖,直接问:“好娘子,怎地又和我置气了?”
一句“好娘子”,轻柔低沉地钻进她的耳朵,说不出的悦耳麻痒,刘贞只觉得有根麻筋从脚底直钻进心尖上了。
她脸红的连眼珠子都染上了,她哪里是置气,只是“你怎地能这么,在人家面前,欺负……欺负我!”
赵休却是轻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如春泉流水:“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刘贞愣住了,这叫什么话?不是故意的,请求原谅么?
“心里头这样想,意识到时,已经牵到你了。”赵休有些烦恼地皱起眉:“情不自禁,原来是这样啊。”
刘贞都要石化了,她咬了咬牙,四下躲闪地望望,生怕再碰见熟人,然后低声骂:“不要脸。”
赵休却眉眼弯弯,“迟到,撒谎,还骂我,是有些不要脸。”
刘贞气憋住了,从没想过平时讲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赵休,噎起人来也令人气得够呛。
“跟我去见我阿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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