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言辞灼灼,矛头顿指皇帝,殿下的百官联想起这些年间朝堂中的翻覆一片哗然。不知是谁起的头,百官一片片地跪下直请批准告老还乡,最后只剩皇子与三公依旧站着。
在一片鼎沸中皇帝紧握着桌案边缘,额上青筋暴起,突然将旁边的玉玺盒扔向了云旸:“怀王,你这是在逼吾么?!”
云旸这才跪下做恭态:“儿臣不敢,如父皇所见,儿臣不过是替百官讨一记平安符罢了。”
云昭闭目凝眉,没有拦的住他,直觉晚矣。
叶御史则和慕太尉对视一眼,终是同百官一同拜下。前者是因新帝登基,无论是怀王还是太子对自己皆为有益;后者则是因为尚无消息的女儿,若是新帝登基,不论怀王还是太子皆会比皇帝搜寻的更为尽心尽力。
三公中只剩下一人,苏丞相。
皇帝将最后的希翼寄托在他身上:“苏相,你可是有话要说?”
苏丞相欲开口,却在最后顿住了。
与其说他侍的是皇帝,不如说他侍的是百姓,朝堂乱则百姓乱,主事安则百姓安,而皇帝手刃先帝诬害朝官之事百官皆知已成事实,束手难安了。
“臣,无言。”
“哈哈哈哈……”皇帝霍的狂笑起来,指着云旸笑的尽显沧桑,突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视线又盯住了云昭,“太子呢?”可有从与参乱?自己可真是报应啊。
云昭无法说自己不知情,只能沉默,然而这份沉默在皇帝看来,却是默认了。
“好好好,你们可真是吾养的好儿子啊!”许久皇帝颤颤坐下,扶着自己的额头深嘲言道,“你们不就要这个皇位么?我给就是了,拿诏书来!”
因为皇帝没有明说,众人皆在猜皇帝到底是传位给身在储位的太子呢,还是给造成此景的怀王?毕竟今日之事是以太子之母皇后为起因,实在不知是否有迁怒的影响。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皇帝的措辞,他让人拿的是诏书,而不是诏纸……
内侍总管知道皇帝的意思,将诏书取出,看到他靠在龙椅上对自己摆了摆手便直接宣布。
“炎顺天命,圣仁广运。吾开东政以来,极心尽力,然出身所碍,未有达成原想之境。吾第四子云睿安,寄吾所愿,承志天地,特立为新帝。念其尚孕在母腹,便立固王摄政,待幼弟年成还政归封,钦此。”
此诏令一出全堂哗然,这不是先帝遗诏吗?可只闻先帝有三子,哪里来的第四子!
皇帝笑,眼睛瞧着自己的两个好儿子道:“吾之四弟云睿安便是现在司雪阁主苏子衾,他于不久前已成婚算是年成了,吾自当遵先帝遗诏退归固王之位,留回封地。四弟生母言鸽是与先帝共创东政的司雪老阁主的亲孙女,苏子衾便是唯一的言氏血脉,如此众臣可是满意?”
本来哗然的朝堂突然就静了下来,司雪阁主的话,自然是比太子和怀王要好的,毕竟司雪阁的口碑在百姓中的好评可谓根深蒂固,此诏一出必然是民心所向。
只是……百官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了前头的苏丞相身上,先帝居然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也不知道他知是不知。
皇帝倒是看着太子和怀王惊愕的表情甚觉好笑:“今天就这样吧,新春将至,你们可趁着喜气去恭请新帝了,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皇帝亲自下殿将诏书递交给苏丞相。
“苏相,难为你这么多年了,明知儿子不是自己的还不得不为帝君卖力,可是恨透了先帝与吾?”
苏丞相躬身只道:“微臣更可怜,固王您。”
——言鸽是我妻,子衾是先帝子,而固王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固王扯出一抹悲凉的凄意,未再作言,缓缓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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