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局已定,我怎忍心让你徒撒热血,让边城百姓白白陪葬。
车内的两人倒也未催他,只是宛郁疏影轻声向明角问道,“孟少侠可有何伤心事?”
明角瞪大了他那流光溢彩的眸子想了又想,点头之后却又再摇了摇头。
“走罢,城中有病人,姑娘耽误不得。”孟澍坐上车架,驱赶追影前行,“姑娘的病人可是姓李?”
宛郁疏影微微一惊,但还是点头称是。
“这沙堡虽离宥州不足百里,但此地并不属宥州所辖,对吗?”
“少侠怎的知晓这些?”宛郁疏影不解。
“只是猜测而已,姑娘不必介怀,医病要紧,姑娘快些去吧。”孟澍暗叹世事难料,今日他为寻鬼医而来,不想却入了李继迁的大营。
——前两日曹光实府上败在他手中的刺客,该是李继迁派去的吧。自己劝说义父不要借力与他,还折了他麾下的好手,如今又入了他的大营……可是,他此番是一定要见鬼医一面的。
马车拐了几个弯,宛郁疏影示意孟澍在沙堡中心高耸的土楼前勒住了追影,她跃下马车当先冲向那土楼走去,孟澍、明角紧随其后。
“宛郁姑娘你可算来了,”楼前焦急等待着的青衫侍从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军的伤势再拖不得了。”那人看向随后步入的孟澍与明角,放在弯刀上的右手一分分收紧,他警惕地问道,“这两位是?”
“要不是这两位少侠的马车,我还得再迟一日来,”宛郁疏影道,“他们是来寻肖伯伯的,你莫要同你家将军一般疑神疑鬼。”
那侍从扫了两人一眼,道,“肖神医在二楼的‘无定’房中,请恕在下不为两位引路之慢。”说罢他便引着宛郁疏影穿堂而过,大步流星朝内厅走去。
当两人行至百步之外时,青衫的侍从蓦地回首望向孟澍,他的目光从脸孔一点点的向下游移,最终停留在了他左腰畔的那柄长剑上。
“这个‘无定’可是定难虎将李继迁出生的银州无定河中的那个‘无定’?”明角反应过来,轻声问道,“我们是在他的大营中?”
孟澍无奈地点点头,两人拾阶而上,寻到了那间挂了“无定”匾额的房间,轻叩房门,应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面白有须,身着文士衫,头戴高士巾,正是鬼医肖淼无疑。
孟澍朝他作了个揖道,“肖大哥,孟澍又来叨扰你了。”
“贤弟总是同我见外,”肖淼将孟澍、明角两人请入了房中,扣上门锁,神色忽得凝重了起来,“你信中所言,可是真的?”
孟澍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个云纹白玉细颈小瓶来,鬼医拔开那物放在鼻下嗅了两下,惊道,“竟真是朱颜改!距肖某上次见到朱颜改,已有三十三年前了。那时我刚刚出师,救活了个误服了断肠草的昆仑弟子,他付不起诊金便将身上的五颗朱颜改尽数抵给了我,那时我还以为它们会是江湖上最后几颗朱颜改了呢。”
“不对,”肖淼将那两颗丹红的药丸倒在掌中细细端详,脸色忽变,“不对,这不是旧日的那些朱颜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肖淼揉了揉眼,指着那丹药对孟澍与明角说,“你瞧这云纹还未褪去,这,这是才制出的朱颜改啊!”
“朱颜改乃风息派独门丹药,需九名派中弟子,各以‘笑春风’中的临风、捕风、鸣风、熄风、燃风、御风、沐风、笑风、画风九境烘炉三月炼制而成。因所成丹药仅可女子服用,且又制法繁琐、耗时费力,早在王魉剿灭风息派时已经失传。不过风息派内秘笈上曾有记载,朱颜改以朱砂色为最,丹成后九月内云纹不散,服下可逆颜改貌,但九月后云纹一消,便只可驻颜了。”明角道。
“明公子说得不错,”肖淼似是激动至极,语调都拔高了几许,“这世上竟还真有风息派的传人遗存。孟贤弟,你是怎么得到此物的?”
孟澍没有回答。
千面杀,风息派,银州城,地斤泽,曹光实,李继迁......无数散碎的线头在孟澍脑中缠做一团,他一时间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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