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可真是急煞我了。”
孟澍勉力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他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这是在哪儿?”。
“你都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却去管那些旁的。”他听到有人说,声音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着幽绿色的芳草裙,手里握了一把银针立在床榻旁,“既然你醒了,我就不用再费劲把你钉在床板上了。”她说着便从孟澍身上的穴位中挑出银针来,一根又一根,似乎挑出了几十根之多。
孟澍不禁咋舌,自己在昏迷之时岂不是被她扎成了刺猬。
他的视线慢慢清晰了,眼前出现了个容色绝丽的绿裙少女,她的黑发并未束起,柔顺的披在肩上,一张秀美绝伦的瓜子脸上忽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她唇色樱红,皓齿如贝,只是那齿白唇红却在用来数落自己,“你也真是傻,气息都已经走岔却还硬要压下去给我渡气,若不是我醒得及时,你极有可能血脉逆流、筋脉倒转,一身的功夫自此就全毁了。”
孟澍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摘下了白玉面具的宛郁疏影,他动了动手腕,努力从床上坐起,宛郁疏影见他笨拙,便扶着他靠在了榻边。
“姑娘身体可已无碍?”孟澍问。
宛郁疏影点头道,“我是神农之后,六岁学医,十三岁出师,哪那么容易身体有碍?倒是你,日后莫要再做这等堵上性命的蠢事。”
“姑娘没事就好,”孟澍笑笑,道,“姑娘也是医者,所以定能体会孟澍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喂,你不是不屑于走那些大侠的套路吗?怎么如今又仅仅只是无法见死不救了。真的竟是没有一点私心吗?宛郁在心中轻叹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有没有私心。
“我昏了几日?”孟澍问道。
“你已昏了十二日了,”宛郁疏影鲜见地叹气道,“说来也怪,我写信问了明角,你一不在,江湖上便一片太平和乐。李继迁也不打仗了,千面杀也不复仇了,彷佛那些麻烦事都是专门寻着你来似的。”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孟澍打量着陌生的房间,问道。
“祁连山。那救了我们的公子是某个门派的掌门,因银州、宥州各地都贴了你的通缉令,所以便邀我们与他同归,避一避风头。”
正说着,有人叩门而入,来者还是如平日般拥着件狐裘,脸色差得可同僵尸媲美,眉目却清秀的可以入画,他朝着孟澍问道,“怎么样?我这个你看不上的江湖客还是拿得出一隅之地让你栖身的罢。”
“病公子,你是不是出身富商家中啊?”宛郁疏影揪着那纯白的狐裘披风艳羡的问道,“要是寻常人家,哪儿能供得起你这般穿衣服。”
还歪在床上坐不直的孟澍“噗嗤”笑出了声来。
病公子面不改色。
“病兄,与你相交多年,竟不知你师从何处何门,当真抱歉。”孟澍陪笑道,“不知病兄可否指点宛郁姑娘和在下一二。”
病公子瞥他一眼道,“我派已不在江湖行走多年,弟子习武为的是宜神健体,不为武功造诣高过旁人,是故不被武林中人所知。”
“病公子,你便告诉我们到底是何门派罢,”宛郁疏影直截了当道,“我功夫虽不济,多半敌不过你,但出门捉来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逼问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病公子无可奈何,“孟兄,宛郁姑娘,你们许是从未听过我派之名。我派为唐时为风息子所创,辗转至今,已有百余年......
“你竟是风息派的掌门?”孟澍和宛郁疏影异口同声道,三人同是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孟澍和宛郁疏影又是异口同声,宛郁疏影做了个“你先说吧”的表情,孟澍便问了起来,“要早知道我和风息掌门做了多年旧友,我还追着千面杀做什么?真是害得我白白费了那么些功夫。”
“你可从没告诉过我你在追着千面杀,”病公子直截了当地推诿道,“你之前出谷为的是鱼肠剑和珊瑚莲子佛珠,这次出谷,为的是明家那老爷子,还顺道拦了孟伯父。这些同千面杀,同我风息派有什么干系。”
孟澍被堵得无话可说,但想想他说得倒也有理,所以把话梢递给了宛郁疏影。
“病公子你不早说你是风息派的掌门,”宛郁疏影懊恼道,“你们的四风戏和化雨拳都是强身健体的好法子,堪与五禽戏相媲美。你要早些告诉我,我这十几日便能偷学两套了。”
看宛郁疏影能将“偷学旁门武功”的心思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孟澍与病公子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宛郁姑娘若是喜欢,在下送你两册拳谱便是。”病公子安慰道,宛郁疏影当即笑得开怀,兴高采烈答道,“我可不白白拿你拳谱,我给你治病作为交换可好?”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歪坐于榻上的孟澍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
——若风息派还存于世上,那么,七十六年前风息派上下四百余口尽为魔教教主王魉所灭一事,又是真是假?
喜欢蜃歌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