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季站在书房里,傅予打趣他:“叶姑娘走了,你也不怕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许一季弯起嘴角,道:“不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去找她。”
傅予作势搓了搓手,恶心他:“什么天气,一身寒意。难道说许家这位相公竟还是个痴人?”
许一季望着那副炭笔勾的画,眉眼温存:“天下岂少梦中之人焉,她已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傅予看着那画道:“陆青羽刚从龙门回来那年,我也曾在他书房见过叶姑娘的一幅画像,只不过他描的是工笔。叶姑娘手里握着一支笛子,她也是在笑,却不是这样笑。你画的是叶姑娘,他画的也是叶姑娘,按理说你们画的是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傅予第一次对叶仙的画像作出如此详细的点评,陆青羽笔下的女子充满了生气,笑意张扬不羁,无处不露着勃勃生气。许一季勾出的叶姑娘同是在笑,只是她目光平静亲和,笑容醉人却又带着不显的惆怅。
傅予笑叹:“君度说过叶姑娘是他人生中最华彩的篇章,她是个悬崖边野蔷薇一般带刺的女子。可照我看来,叶姑娘是幽兰,深山石隙间的幽兰,她与君度心中那人似乎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许一季笑睨着他,淡声道:“他让你来当说客的?我怎么听着又不像那么回事呢,你临时改主意了?”
傅予失笑,又道:“当年若是你和君度同科下场,那状元的名头还真不知会花落谁家了。他说,叶姑娘曾在恭王府的茶会上写过一首诗,‘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我却在别的梦中忘记你,现在是我每天灌溉着蔷薇,却让幽兰枯萎’。他说蔷薇幽兰其实都是一个人,你心里明白。”
傅予抹开脸皮,直白说道:“我也实在是开不了口,枕边人心间痣的,他无非就是说叶姑娘不爱你,让你莫要插手,到头来只会枉做小人罢了。”
许一季轻哼:“看来他送你的人情不小,你也算是投桃报李了,说罢,你什么打算?”
傅予脸色有些讪讪,那封血书是宁王府的手笔,不知璃郡主和费銛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这样想置他于死地。璃郡主如今被软禁在宫中,宁王府亦被检校卫接手了,此事还涉及一个叫福全的内监,听说圣上已经将此人秘密杖毙了。
陆青羽接手宁王府后,从府中情报司里挖出尹容与天启帝的宠妃有染的往事来,那宠妃不是别人,正是乾元帝生母,浙江祁氏。尹容那日在金殿上选择装聋作哑,乾元帝已经敲打过他,但这等秘事几乎可以立时判了他的死罪。既然尹容死期不远,大理寺卿一位空出来了,那自己何必还要舍近求远去御史台呢。
许一季站在离傅予不远不近的地方,淡声道:“你和陆青羽这桩交易划得来,他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只需替他过来说几句话。这样的好事,换作是谁都会同意的。”
傅予心下一沉,许一季是个极不容易接近的人,自己在他身边磨了好几年方才能走进这间书房,看样子,恐怕自己日后是进不来了。若是早知道这位叶姑娘在许家家主心中如此重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说这些闲话的。
陆青羽给的人情固然好,收效可谓立竿见影,可许家一样也可以推自己入青云,原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傅予暗自懊恼,他头脑有些发胀,不敢去细看许一季的神色,一时又不知道回去之后如何向父亲交待。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请父亲出面向许一季道个歉,总比日后与许家渐行渐远来的要好。
傅予心中念头百转而过,许一季终于开口说话了,“有些神仙眷侣,只是表象,陆大人心里比谁都明白。若真要是旧情难断的话,为何当初会放任自己心爱的人绝望地死去。”
傅予被早前缺氧一般的紧张压抑麻痹了脑子,他脸色怪异:“你是说叶姑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还是说,陆君度他其实另有所爱?”
日子稀疏地过,时近中秋,傅予偶有消息传到许宅,例如陆青羽听了许一季的一席话破天荒地发了一场脾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大人狠狠摔了几个杯子,还有一朵鸡血红山茶。
“听说还是皇上赐的,皇上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大概皇上会以为他穿这双白山茶官靴穿腻了,想换双鞋穿穿。他倒是拿着残片去修补,听说还是补回来了,只是花瓣背后有裂痕。”傅予对着许一季赎罪般事无巨细絮絮叨叨,许一季只是静静地听,偶尔问问宁王府的动静。
“璃郡主回府了,大概是听说那个叫福全的内监死了,她变得有点疯疯癫癫,成日里说要掐死一个叫顾清欢的。诶,顾清欢是不是就是那个嫁给纪明泽做贵妾的那个顾氏?纪明泽成亲那日,顾氏还掀了盖头出来与陆君度饮了三杯酒,真是有意思。”
傅予不知其中典故,许一季淡声道:“明钰也算为顾清欢找了个好去处,否则宋璧大概会让她沉尸去喂鱼了。”
傅予追问道:“这么说来,这顾氏不简单?”许一季点头,“顾清欢是明钰的人,半个紫金别院都握在她手心里,她怂恿大理段氏女对付宋小梦,就是宋小梦出紫金别院回扬州那次。叶仙也在她手里吃过亏,我还没动手,陆青羽就接过手去了。他为顾清欢请了婚,如今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傅予沉吟,道:“我瞧着这顾氏和君度似乎...”
许一季为傅予指出一条线:“不管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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