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瑞摘下眼镜,抹去眼角的泪珠,又用枯瘦的手指揉揉眼睛。
他的一双眼睛,由于常年戴眼镜而深深凹陷进满是皱纹的眼眶里。此刻,那深陷的眼眶犹如脸庞上的一双枯井,透出来坚定且深不可测的目光。良久,他看着儿子道:“奥阳,我们是男人,男人的肩膀上扛得起爱情,但更要扛得起担当和责任。爱情固然无比重要,但我们不能拿它当借口,去推卸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是,顾彤她心里爱着你,因此不肯嫁作他人妇,这是她自己的态度和选择。可是,奥阳,我们凭什么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做到这般?我们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付出到这种地步的、举世无双的长处吗?没有。只不过因为她们无怨无悔地爱着我们。
“她们何尝不知,她们的感情只是单向的付出,不会得到等同的回报?但她们依旧这样做,并且,在自己痛苦的同时,还因为我们的痛而更痛。
“奥阳,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婚姻?是因为爱情吗?是的,有这样的,弥足珍贵。更多的,是因为一个人踽踽生活在这浩渺的世间太过凄冷,两个人的温度,刚好能够温暖一所房子——我们叫做‘家’。家,是什么?是情的凝聚,爱情,亲情都可以。是用担当和责任维系起来的、可以抵御严寒的港湾。
“爱我们的女人,没有罪,她们更加不该孤零零地生活在这凄冷的世间。”李昌瑞说着站起身,他走到李奥阳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好好想想吧。”
李昌瑞走了好长时间,李奥阳慢慢理清思绪。他拿眼扫视着这所房子,阮蓝的影子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她所到之处,那地方就闪着柔和动人的光。
李奥阳脸上的线条越发紧绷,眉宇间透着化不开的痛。他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些闪亮的地方,却不敢靠近。因为他清楚,那些看似像“桥”般真实的画面,不过是一道虚幻的“虹”,只能供他在这幻境之外远远看着,经不起现实的碰触——这些,都是他多次满怀憧憬,喜悦地走过去,却被现实击的伤痕累累后得出的经验。
她一脸苍白地朝他笑;她被副作用折磨的明明很痛苦,还要强颜无谓地安慰他,她一点儿都没事儿;李奥阳甚至清晰地听到,卧室里传来他为她读《半生缘》,曼桢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一颗泪珠从他紧绷的面庞上滑落。阮蓝,你到底在哪里?那样怕冷的你,如何应付分别后的这些寒冷的冬天?
周三这天晚上过了下班时间,顾彤突然收到李奥阳打来的电话。这令她十分诧异,记忆中,他好像还没有主动打给她的经历。
顾彤握着电话,心里突然很紧张。她甚至不知接电话该用什么语气,又担心长时间不接,对方会切断。于是,她用激动的有些颤抖的手指接通电话。
“顾彤,一会儿你有时间吗?我定了位子,我们一起吃个晚饭,顺便,谈谈。”他的声音依旧那般,公事公办的语调,完全不像是约会吃饭使用的语气。那认真程度,听起来反而更像是要同对方开会讨论病历似的。
“我没事儿。我有时间。几点?”顾彤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十五分钟后,我在停车场等你。”
晚餐是在一家气氛典雅的西餐厅,小提琴乐手正投入地演奏着《therain》。顾彤看着李奥阳的眼睛里流淌着浓浓爱意,她说:“怎么突然这样正式地请我吃饭?”
“先吃饭吧。”李奥阳舒展了眉峰,看似很轻松。
“早就想让你请一顿大餐了。梦想成真,说的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吧。”顾彤满意地拿起刀叉。
李奥阳看着顾彤的兴奋,心里对她的内疚,反而更加深了几许。
顾彤最后喝了一口柠檬汁,看着对面的李奥阳道:“一般请人吃饭,要么是想借钱;要么,是有事拜托对方提供帮助。不过,我觉得李教授想找我借钱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直说吧,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李奥阳延续了一开始的轻松状态,他说:“顾彤,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嫁了。”
“呦,李教授,您是我什么人呐?这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我嫁不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顾彤的反问,彻底把李奥阳接下去的话堵住了。
顾彤笑了,又道:“李教授,咱俩半斤八两,您好像比我还年长一岁吧?那您怎么不娶?反而在这里劝我嫁人?”
“顾彤,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有深爱的人,我要等着她,哪怕用这一生的时间。”
“我也是!”
“顾彤,”李奥阳说,“你别傻了,你这是在浪费你宝贵的感情,你懂吗?”
“奥阳,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跟阮蓝的爱情是爱情,别人的爱情都是犯傻?”顾彤脸上带着笑,泪水却不停地滑落下来,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奥阳,道,“你错了,这个世界上的真爱只存在个人的心里,只有当事人最有感知权和发言权。我的爱情同你们的一样宝贵,跟你们的一样坚定。”
“顾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希望你痛苦,不希望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希望你能有个温暖的家。”
“那好,奥阳,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阮蓝她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让你不要找她,她离开你,也是希望你能有一个更加温暖牢靠的家。可是,你为什么不按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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