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郎坤北竟然提出将整个郎军锦军的合并军以及中央军的叛降部队全部交给他,而郎坤北壮年退位,甘居后方实业报国,委实教文先生深感敬佩,连叹郎坤北大仁大义,他辈不敢企及。
而正在郎坤北集结了全军将领在仲宫的议会大厅里与会,正式宣布退位擅权给民主,彻底革除军阀统治之时,郎元山却率众反对,甚至身披龙袍,大肆复辟。这正是郎元山苦心谋划多年的局,当初收养柳华良、柳华沙兄妹、勾结锦澜明害死锦老太君、促成锦郎联姻、蓄意害死锦缡,夺走锦军全权,为的都是称帝的这一天。
锦缡面对此等变故已然惊愕过度无法反应。当时郎坤北命人迅速带她离开,随后血洗仲宫,将拥护郎元山复辟的将军们全杀了……其中郎军七大上将陨落四人,所幸锦军中涉及较少。
郎坤北一举斩断郎元山复辟的所有后路,气得郎元山当场吐血住进医院。
过后父子二人的结,就交给他们自己,以及时间来解开吧。郎元山谋划半辈子,但是谁让他有这样一个儿子呢?聪明,狠绝,独立,绝不做他思想上的附庸,以他的意志为准。他的儿子,是最有想法最有注意的一个。
不过锦缡瞧着,想解开父子两个的结倒也不难,朔儿这个小天使,可是在郎元山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朔儿经常会劝爷爷:“不要生爸爸的气!”
郎坤北已经决定离开大陆,举家迁往南洋。
临走之前,他硬是带着锦缡和朔儿去了一趟麒麟潭。他说,“缡儿,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走,我们就彻底放下那些不该伴随我们的。”
朔儿过了两周岁的生辰,已经是个三岁的孩子了。他的小脑袋瓜很聪灵,能认得他身边说有的人,可儿姨姨、王奶奶、大伯、四叔、五姑姑……他全都认得,他也不认生,可是见了这个老者他却哭闹不已。那是自打他降生以来,就不曾来看过他一眼的外公。
锦缡当然不会教他叫外公,而是郎坤北。郎坤北要朔儿叫,朔儿便叫,但是锦缡也看得出来他很勉强。郎坤北看不见,可是他知道,锦缡的脸一定是黑的。
锦澜城像是苍老了许多,还没有到知天命的年纪却像是已经过了花甲。他只一味地盯着这个娃娃看,许是他这样热烈的目光看得朔儿害怕了。锦缡是许久许久不曾从他的眼中看见任何温度了。
锦缡在屋子里待一会就待不下去了,她转身走出去。郎坤北跟锦澜城交谈了半晌,锦缡不知道他们两个都说了什么,只见着末了了是锦澜城送郎坤北出来的。朔儿在庭院里撒欢跑着,出了那屋子,他也欢实起来。锦缡觉得这庭院里也死气沉沉,不过自打有了这孩子的笑语,一切都不一样了。
别苑的卫兵都撤了,锦泰来护送着锦澜城离开了这里。至于他们去往了哪里,那就与锦缡无关了。郎坤北也知道,她心里那道比山还高的堪,恐怕只有时间能一点点磨平。只不过骨肉亲情终究是割舍不掉,他们父女似乎都在等着,锦澜城等她唤他父亲,锦缡也在等着他唤她缡儿。虽然没有等到,但是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就像锦澜城看向朔儿的目光,血终究浓于水。
郎坤北让锦缡引他去那麒麟潭边走一走。锦缡看着满地的卵石,清澈见底的潭水,想起了那一日两人在这潭边上给彼此留下的印记。那个时候她如何会想到,他们竟还是会结合在一起的,更遑论有朝一日带着他们的孩子来这里走上一走。
朔儿一见了那潭水就更欢腾了,捡了石子就往水里边扔,听见水花的声音笑得很是开心、满足。郎坤北也捡起一枚石子,他手腕一转,石子在水面连着打了四个水漂,激起四朵美丽的水花。朔儿眉啊眼啊还有小嘴啊都张得老大,尖叫着跳过来抱住郎坤北的大腿,他的爸爸永远都是他最崇拜的英雄!
他把朔儿从他的腿上扒下去,又把他举起来骑在自己的脖颈上。郎坤北倒出手来扶上锦缡的腰,眸子里的光华比焰火还要璀璨:“缡儿,再陪我跳一支舞吧。”
锦缡从手包里翻一通,找出那枚音乐香水瓶,拧了几把拧针,悠扬的乐声想起来,然后塞进朔儿的小手里让他攥好了。锦缡仍旧不知道那到底是一支名为何的曲子,但她总是习惯把这只瓶子带在身上。朔儿也很喜欢这样的曲调,手拿着那瓶子欢快地挥舞着,嘴里也跟着哼哼唧唧。
锦缡扶上郎坤北的肩:“不怕我再踩掉你的鞋?”
郎坤北听着那音乐声觉得记忆有些凌乱了。他说:“缡儿,其实我觉得,最美的成人礼礼物不是那一场撼动天地的烟花,而是一支乱七八糟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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