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霞是被痛醒的,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医生一来就给她打了止痛针。药效没发挥的时候,张雨宁一声也没有听到她吭。其实她在场的时候,邵玉霞从来不会在痛的时候发出声音,好像这样能让两个人都好受些。
大概过了大半个钟,疼痛才消失了。邵玉霞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招来张雨宁,“宁儿,过来坐下。”
“你要休息会吗?”张雨宁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闪躲着她的目光。
“坐吧丫头。”邵玉霞费劲地扯让张雨宁的手,语气里满满的温柔,“坐下!”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比妈妈还瘦了,啊?”
张雨宁摇头,“没有,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我一走,你就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了。”邵玉霞还是第一次这样不顾忌地喝涨停板谈论起生死。那只枯老的手抚上张雨宁尖细的脸,眼眶被液体浸透,“你跟着妈妈一直受苦了,偏偏性格还独立,又倔强,以后找个人过日子都不好找。”
“别这样说,妈,会好的!”张雨宁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也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能安慰谁,可是不想承认接下来的事自己无能为力,那骗自己一瞬间也是好的。
“你这丫头,又说傻话了。”邵玉霞溺宠地摸这她的头,“妈妈都看开了,你怎么还这么放不下啊。”
张雨宁声音很沉,“怎么放下?妈,我不想那样。”
“不想怎样呢?不想承认?宁儿,妈妈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也足了。”
“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人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做完的一天啊?”婚姻被时间撕碎,身体被疾病冲垮,很多东西在脑子里构想的时候就已经被现实拍碎了,那做与不做,区别又在哪?
“丫头,妈妈想回家,过两天咱们就回家吧!?”从一个农村出来的目不识丁的妇女到现在这样一个垂死之人,邵玉霞被时光雕刻的圆润柔滑,灵魂被附上岁月的痕迹,然后那双一直带着宽容和微笑的眼,渐渐地看破了红尘。
她面对生死的从容和温和没有被修饰过的高尚和华丽。那些源自肺腑的一字一句不是前思后虑才有的哲言,它们更像是一个在封闭落后的农村度过了大半辈子的妇女面对生命的妥协和坦然。
仅仅是,想要让活着的人安心!
“不能在坚持了吗?”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张雨宁也想抓住不放,就算结局不会多好。
“不是不能坚持,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邵玉霞的坚若磐石让张雨宁无奈。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妥协,为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坚持。但有时候妥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有些特殊的夜晚,张雨宁拿着新买的手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然后在零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按下的拨号键。
她想听到任熙远的声音,尽管他说出来的话可能很残忍。她甚至于做出了被他说贱说烦的可能,那一点的尊严在一刻完完全全放下。
但她准备好的□□并没有来到,电话那头一个冰冷的声音告诉她,号码是空号。
空号!
她挤在脑海里的号码,是空号。也是,她怎么忘了,这个号码的卡,被他丢在一边了呢。而那个接到过他另一个号码的手机,丢了。
都丢了!
张雨宁现在才感觉到他们那段感情到底有多脆弱,没有了那个可以连接双方的号码,她连怎么找他,都不知道。
后来任熙远在想,如果那个号码没有被遗忘在一边,张雨宁的手机没有被抢,而他又或者没有那么决绝又不得已地离开了s城,那么两个人的后来,会不会少一点伤痛。
但是,发生的事,从来不会在前边加个如果。
张雨宁做事也利落,第二天等医生上班就过去商量出院的事。
“出院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先等病人情况稳定下来。昨天病人会出现休克是因为在化疗过程中身体承受不住,如今她身体还很虚弱,我们还不能准许她出院。”
张雨宁而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不可以操之过急,“那,出院之后,可以配合中医进行治疗吧?”
“这个可以,中医固本培元,副作用也不大,应该有点辅助的作用,出院前病人需要的药物我会开好给她,配合中药的话记得要跟医师说一声。”
“好,谢谢!”张雨宁说完离开了办公室,等回到病房,被送去总公司训练部训练的迟君雪竟然来了。就那样坐在邵玉霞身边,看上去沉稳了不少。见到她也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出来扯着人到了楼梯间。
“姐,怎么出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迟君雪说话中气十足,训练了一段时间,原本消了点的兵气又回来了。
“现在你还不是知道了吗?”张雨宁微笑着,“别担心了,我跟医生商量过,等她身体情况好转了,我们就回乡下。”
迟君雪有些惊讶,随即是愤怒,“不治了?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不够钱啊,没有的话姐你说一声呗,干嘛要回乡啊!”
这种质问和不同意的愤怒似乎是在控诉张雨宁的放弃。
张雨宁微微地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君雪,我也不想放弃…….”
“那你干嘛还要回去?”迟君雪打断张雨宁的话,“阿姨她应该还有得治的不是吗?”
张雨宁退后一步挨着墙,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她的话,“你只要清楚,如果可以,我也不会松手,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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