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确定夏侯渊就是儿时的长空时,陌娘就有些胆怯了。长空对陌娘,原本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陌娘习惯在走投无路时想一想长空,从长空的身上获得一些勇气。
对于陌娘苦涩生活中唯一存在过的美好,陌娘是十分珍惜的。陌娘对长空有着很多的想象,但是想象中的长空依旧敌不过现实中的夏侯渊那么优秀。
所以当长空就站在自己面前时,陌娘清晰地看到了瑾儿与长空的差距。夏侯渊的优秀,让陌娘看到自己的卑微。那种卑微是陌娘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陌娘知道,儿时的长空已经不在了,瑾儿永远都不可能拥有长空。
当夏侯渊执拗于儿时的承诺,对陌娘百般呵护时,陌娘除了感动,更多的,还有恐惧。陌娘害怕自己沉迷在夏侯渊的温柔中再也无法走出;陌娘害怕当夏侯渊不再执拗于儿时的承诺时,会选择离去;陌娘更害怕,当夏侯渊意识到如今的陌娘已经变得俗不可耐,工于心计时,会讨厌、甚至憎恨陌娘……
那种结果是陌娘万万不能承受的。
所以,当剥皮修罗将两人抓住时,陌娘潜意识里已经选择了放弃。所以陌娘才会不由自主地在给剥皮修罗倒茶时加了一些毒进去。
陌娘知道自己的做法无比自私,但是,陌娘想,她就自私这么一次,大家会原谅她的吧?
陌娘脸色憔悴的半倚在床上,醒来已经一天了,夏侯渊依旧处于昏迷中。
楝儿的手记就在旁边,若是以前,陌娘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读完,然后再向楝儿确认一些细节。但是今日她早早将楝儿打发了出去,手记也迟迟没有拿起。
本以为会死在那里的……
陌娘侧头看着对面的墙,夏侯渊就躺在墙的另一面,如果他醒来,会不会恨自己?他醒来,又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陌娘听到楝儿说,陌娘昏迷这几日,南宫霄一直在床边陪着,只有在给夏侯渊看病时,才会离开房间。陌娘也很感动,但是却与夏侯渊带给自己的感动不同。
表面上看,是夏侯渊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夏侯渊应当比陌娘更执着于这件事,但是对于生活一直很艰难的陌娘来说,夏侯渊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陌娘不敢说自己对夏侯渊是爱情,但是当十几年的执念变成现实,活生生出现在陌娘眼前时,陌娘真的心动了。
“咚咚咚。”
敲门声将陌娘的思绪拉了回来。
“请进。”
“温润如玉”这个词陌娘经常听到,但是她从不觉得世上会有哪个男子会真正适合这个词。但是开门进来的这个人,让陌娘觉得,也许老天开了眼,真的创造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那人一袭白衣,眉目清明,脸上挂着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找不到破绽的得体微笑。
这种微笑陌娘再熟悉不过,看似亲近,实则疏离。
来人正是夏侯炎,这个人的确要比夏侯渊更适合做君主。
“陌娘醒来,未能第一时间亲自去向公子致谢,还望公子海涵。”陌娘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陌娘你好生在床上歇息,霄兄嘱咐,陌娘你身子还太虚弱,下不得床。”夏侯炎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很是舒服。
“这……实在是有失礼节。”陌娘犹豫道。
“无妨,何必拘于这些虚礼?”
陌娘对夏侯炎报以微笑,陌娘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下床走动:“公子快快请坐。”
“我早就想坐下来了。”夏侯炎说着,拿了一个凳子坐在陌娘床边。
夏侯炎的语气自然,两人虽初次见面倒也不觉尴尬。
“陌娘身体可好些了?”
“拖公子洪福,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哪里哪里,我还要谢谢陌娘你,若不是你,我兄长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若不是我,他也不会陷入险境,陌娘想。但是夏侯炎说的坦然,倒无半点揶揄陌娘的意思。
“这些日子承蒙渊公子照顾,等他醒来,还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兄长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不知道陌娘你对兄长了解有多少?”
“我与渊公子相识不到半月,远远还谈不上了解。”
“兄长一定与你说了他无意冬选的事情吧?”夏侯炎问道。
陌娘点点头,此事实在没有瞒着的必要。
“其实兄长原本不似这般不好功名。”夏侯炎慢悠悠地说道,“兄长小时候最崇拜的人是我父亲。”
陌娘眨眨眼睛表示在听。
“小叔一向闲云野鹤,醉心山水,不问世事。但是我父亲却心怀天下,志向高远。兄长想做的,是我父亲那样的人。”
但是陌娘认识的夏侯渊并不是这样的,她认识的夏侯渊与他父亲一样渴望“闲云野鹤,醉心山水,不问世事”的生活。
“那为何渊公子要放弃冬选?”
夏侯炎看着陌娘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因为他找到了一个他更在意的目标。”
陌娘隐约感觉到夏侯炎即将说什么,她低下头。
“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陌娘要不要听一听?”夏侯渊礼貌地问道。
“公子不要怪陌娘无礼,陌娘并不想听。”
“陌娘你醒来没多久,眼下身子也是虚弱,这个时间,我本不应该打扰陌娘你休息的。只是兄长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来,所以我才不得已现在来说的。”
“渊公子醒不醒来,与你讲不讲故事又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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