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环顾,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溺水般的压抑。层层叠叠的青草淹没了陈昀的膝盖,划开了皮肤,带着凌晨的露珠,将寒冷和疲惫注入他的身体。陈昀来到这片草原已经一天,虽然这里没有危险,但也没有希望,似乎将要在这里走上一辈子。
这种孤寂封闭了陈昀的五感,一片都是茫然,似醒似寐,欲·望却在脑海拼命的燃烧,带来着各种幻想,力量,权利,女人,杀戮,战火等。在路上陈昀做了很多梦,自己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有,但是自己却是如此丑陋,孤独。
一开始陈昀还费力的寻找日出的方向,现在即便已经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也不奢望着温暖和食物。因为很明显,这里什么都没有,单调的一切遮住了一切。
从陨谷出来已经两天,没有了初出茅庐的兴奋和憧憬,一切情绪都就消失在这片墨绿色的草原上。稚嫩的心脏也开始疲倦了这永无停息的跳动。陈昀的一生似乎也走到了尽头,即将带着孩子的模样步入暮年。
恍惚之间,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正来到了陈昀面前,可惜陈昀视若不见。
“咦,居然这里还有活人?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捡回去还有什么用?”这男人歪着头打量着陈昀,陈昀向前走,他也随着后退,始终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唉,到底要不要救?”
在这生命的转折点处,陈昀仿佛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前方。空洞的双眼黯淡无光,左眼球却单独转向这个人,将男人瘦弱的身体映入眼眶。
这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的粗布袍子中。虽然像袍子,但也只是一块稍作裁剪的布匹。这男人脸色苍白但有着明亮眼睛,短短的胡须,嘴角挂着浅浅的酒窝,似乎一直都挂着笑。
此刻,从天际升起的光芒向陈昀挥洒过来,如同一柄利剑,带着耀眼的光芒切断了黑幕,光与影的交织,层层渐变,将空间和时间尽情披露。
晨曦扫落了压在陈昀身上的黑暗与寒冷,陈昀嘴角轻轻向上翘起,在迷茫之中,他也能感受到光芒的温度。
“唉,天都亮了。”男人也回头眺望着日出。天边白日一照,浮云自开。而陈昀终究还是被这男人扛在肩头带走,活下来了。
当陈昀醒来时,躺在蓬松温暖的皮毛上,挣扎坐起身。肌肉的酸痛替他回忆起,不久前还行走在草原中。
环顾四周,陈昀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2米多高的巨兽背上。头顶是苍天,周围停息着几十匹巨兽。它们的鹿角上都长着茂密的植物,长长的皮毛,一直拖到地面,连四肢都掩藏在这厚实的皮毛之中。这里没有青草,脚下是黄色坚实的土地。
打量自己的身体,不知名的藤蔓松垮地缠绕着自己四肢。此刻一根指头粗的细藤正环绕着自己的腰,沿着胸膛,游过自己的心脏,看着越来越细的末梢,在破碎的衣服下若隐若现,插在自己的喉咙里,即便陈昀现在是劫后余生,心情无限美好,也下意识紧张。
似乎感受到了陈昀心脏的突然跳动,枝蔓慢慢退下,挂着血滴。这宛如拥有生命的植物退回到巨兽盘状的角上,慢慢缠绕,大部分藤蔓都缩回了角上的洞穴里。
陈昀安静地躺下,什么也不思考,静静看着眼前的天空,感受着清风带的生命气息,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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