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身穿兽皮裙及草叶裙,赤着脚走路。泥石路上地势较平,一点也不咯脚。
姬芷炎紧皱着眉,怔怔地望着浮鸿离去的背影,脑中回荡着对方伏在她耳旁所说的话:“我曾见过西陵族女几次,你的声音与她很像。”
她不知浮鸿此言何意,许是将她误当成了嫘祖,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在提醒你,遇到西陵氏族人,尽量少言。”轩辕眸光淡淡,声音清越温和。
姬芷炎默了默,心思刹那透彻,突地望向轩辕,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分明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轩辕似乎明晓其意。他含笑而立,身姿隽雅,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不失半点风采,犹如身处万丈光芒之中。
他微笑问道:“何以见得?”
姬芷炎抿着唇,她并没有证据,仅靠直觉得出这个结论。
她沉默了一段时间,轻声道:“浮鸿问到西陵族女时,你看了我一眼,难道不是故意让她误解吗?”
轩辕直直地望着姬芷炎,面上笑意不减,轻声道:“若我真有此想法,应当让西陵氏族人误会,而不会选择浮鸿。”
“那你为何在那时看我?”姬芷炎撇了撇嘴,下意识捏紧雀草的小手,让后者小嘴一瘪,好奇地抬头看着她。
“你不成为西陵族女,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轩辕似有叹意,神情虽依旧温和,但语气却染上几分疏离:“你既不想要我,为何会觉得,我会不计手段地得到你?”
姬芷炎愣了愣,脸上红白交错,有几分尴尬与无措,低着头一阵沉默。
“父亲……”雀草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轩辕的手,年幼的她也察觉到不对劲,小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轩辕轻轻地摸了摸雀草的小脑袋,朝她微微一笑,神态柔和,令雀草刹那平静下来。
此刻,他仍望着雀草,面上笑意不减半分,低低的声音传出:“若你仍觉不安,认为我对你有所企图,可以告诉方木他们……你的姓。”
同姓不婚!
姬芷炎心中一颤,鼻中酸酸楚楚,热浪直涌上眼中,很快又流了出来,将脸上的污泥冲去少许。
她吸了吸鼻子,紧咬着唇似是想抑制哭音,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犹如一只呜咽的小兽。
人群来来往往,数十道视线扫来,带着些许好奇与疑惑。
许久之后,姬芷炎张了张口,想解释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唯独只剩一句:“对不起!”
自知道轩辕的身份后,她一直唤他为陛下,只因她对先祖尊敬,对人文始祖崇敬。
可相处久后,她的心态有了少许改变。尤其在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后,她竟慢慢视轩辕为同辈,言语间少了些尊崇。
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由最初的屹立神坛到如今的亲切可触。这番改变,几乎让她忘却了她与他之间的差距。
同辈间的争吵,本不该发生在她与轩辕之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只是她变了,是她在心中将他拉下了神坛,将他当做了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人。
而实则,这对于轩辕是一种亵渎!
“我寻到了错误根源。”姬芷炎抹尽眼泪,脸上越加脏兮兮,她却不管不顾,只仰着脸郑重地望着轩辕。
轩辕似有诧异,转瞬眉头轻蹙,凝神注视着她,面容中隐有一抹好奇,以及少许期待。
姬芷炎深呼一口气,正色道:“陛下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将你当做神一般供奉!”
她的心在微颤,可声音却极度坚定,只一心希望让一切回到原点。
轩辕沉默,似被噎了下,静静望了她许久,低声叹道:“我不该抱有希望……”
“嗯?陛下,你说什么?”姬芷炎诧异问道。
轩辕一阵沉默,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了几分笑意,意味莫名地说道:“既如此,那可要记得你的话。”
他牵起雀草的手,率先向前走去。
雀草眨了眨大眼,十分乖巧地一把拉住姬芷炎,扬着笑脸道:“母亲,快走!”
姬芷炎心有无奈,小孩子实在健忘,竟又忘了不可唤她母亲。可经历先前那一幕,她心有余悸,不愿再起争执。
她半低着头,嘀咕道:“唤就唤吧,又不会掉块肉。”
“母亲,你在念叨什么?”雀草握着两个大人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姬芷炎瞥去一眼,皱了皱琼鼻,不多时又浅笑开来,摸了摸雀草的头,笑道:“雀草,饿了吗?”
她自包裹里拿出几颗鲜艳欲滴的野果,擦了擦灰尘,慢慢地喂进雀草的口中。
圣城占地面积极大,城中山水相接。在其最东方,一汪碧绿小湖泊坐落在圣城东方,三座小山环绕其周围。
东方明珠,三星伴月。
在圣城最南方,乃是一片青草园。若是春夏日来,便能看到芳草碧连天。
那时,常有人躺于碧草花海间,鼻间萦绕花香,聆听着微风拂过大地的声音,闭眸休憩。
圣城中央,建有一座祭祀台,刻有繁复的图画,其缝隙里布满污血,那是祭祀动物遗留下的。
每十年,鲜红的血覆盖旧血,填满祭祀台上的刻图,用以祭拜天神。
《周礼春官大宗伯》有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棕礼地,以青圭礼东,以赤璋礼南,以白琥礼西,以玄璜礼北。
姬芷炎跪坐在青草地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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