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听得此问脸色一白,不发一言。
花千骨见他如此,不由气极:“你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完便埋向他的颈间。
熟悉的肌肤被牙齿刺破的感觉,白子画微微窒息,然后又很快恢复平和。一阵淡淡的血香在空气中弥漫,万籁俱寂。
花千骨贪婪地吮吸着身下人的血液感觉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而他,在这里。
许久花千骨才放开他,看着白子画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怔了好一会儿。她将他困入幻境,而他又回来。尽管相伴相随,却只有在此刻,花千骨才感觉白子画真切地存在,在她的身边。只是,他从来都不属于她。
花千骨神色一黯,冰冷的手抚上白子画眉间,却磨不平愁思入骨。轻轻划过他颈上伤口,血顿时止住,伤口瞬间愈合,只余下那一点点血迹和淡淡牙印,证明这里曾经被人啮咬过。
花千骨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殿外。
他不是她的,可她为他而活!
愿褪千年仙骨,换得一日盛开……
榻上白子画睁开眼,眼底悲哀油然而生。
眼前浮现幻境崩溃时,幻境中的花千骨给他的最后一笑:“师父,我怕,即使现在你不对我下手,终有一日,你还是会亲自杀了我。”
*
是夜。
花千骨没有去无妄殿,也没有去
般若殿。本来无妄殿是她的寝殿,可她将白子画困入幻境后就搬到了般若殿,她不愿再看到白子画的一切。后来墨冰仙来了,很自然地住了进来,她没有管也不想去管。可是现在白子画又回来了,花千骨哪一殿都不能去了,便又住进了婆娑殿。
婆娑,婆娑……她与他缘起婆娑,只因,她是他的婆娑劫,他是她的婆娑劫。眉眼失婆娑,何以抵流年。
*
墨冰仙乘着夜风,来到婆娑殿,只见婆娑殿偌大的外园中央生长着一棵高峨的枯落树。
枯落树如其名,整棵树无叶无花,尽是干枯枝桠,在夜空里显得寂静森然,一片萧索。只是那树的枝桠间,隐约蜷了一团黑影。
墨冰仙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婆娑殿,踏着月色,悠悠然地步到枯落树下,仰头朝那团黑影看去,“你在上面干什么?”
蜷着的黑影动了动,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倾城绝艳的脸:“今晚的风很大。”竟然是一头墨发长披的花千骨。
墨冰仙轻笑:“你是神,你若嫌这风大了,把它停息也并无不可。”
花千骨轻轻摇头:“你误会了。被这样的黑暗和狂风包围着,我觉得很安心。”
墨冰仙有些错愕,看着花千骨单薄的肩头和宁静的脸庞,心头顿生怜惜,“你还爱他么?”
枯落树枝上挂了许多白色长练,正随着风乱舞,翻飞的声音空洞而轻柔,偶尔有几条扫过花千骨发间。
花千骨没有说话。
寂静无言的时光流逝,让人觉得花千骨是睡着了,可是墨冰仙没有,他知道花千骨没有睡着。
“爱?”花千骨轻笑出声,“在这场荒谬笑话里,我一直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可我终究会累的。”
乍然从枝上散落一条绫带,在夜空中盘旋、飞舞。
这片温润如水的夜色里,满树白练随风飞扬,寒风冽冽。
少女坐在枯落的枝桠间,将头埋在膝盖处,裸出皙白的脚踝,紫色的衣袂垂到地上,在夜风中微微飞扬。她说,她也会累的。
墨冰仙看着那挣脱的白绫随风飘舞,落在忽然出现在殿门口的白衣男子跟前,若有所思。
*
一连几天,花千骨一步不出婆娑殿,却大肆摆席,任由周围群魔乱舞,自己听着丝竹之音,倚在榻上浅睡。自那天墨冰仙来找她后,她没有再见白子画和墨冰仙任何一人。可这样的情况,总该有人熬不住的。
*
又是通宵的夜宴,宿醉的妖魔在殿下肆意调笑,到处充斥着一股荒乱淫靡的味道。花千骨对一切视而不见,在最高处的紫金榻上安静地睡着,案上只放了一盘瓜果,一盏清酒却是分毫未动,置身于灯火通明中,周围满是吹拉弹唱和嬉笑怒骂声。
墨冰仙在群魔之间走过,淡然得仿佛周围的妖魔都不存在似的,径自走到花千骨身边。墨冰仙盯了她一会儿,不由觉得好笑,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也能酣睡,倒真是难得。
墨冰仙俯下身子,想要将花千骨抱起来,旁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放开她。”墨冰仙动作顿住,抬头看去,是白子画。
大殿内嘈杂的声音止住,一时间妖魔都看向这里,神思各异。
墨冰仙轻轻一笑,抱起花千骨递向白子画,白子画一愣,伸手接过花千骨,动作轻柔得如同怀中抱着世界上最贵重的瑰宝。
花千骨小时候就很轻,长大了依旧不重,白子画抱在怀里,就感觉抱了一片羽毛,却又害怕一个轻微的小动作就将她惊醒。
白子画冷冷看墨冰仙一眼,抱着花千骨向寝殿走去。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墨冰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白子画脚步一滞,继而又大步离开。
墨冰仙轻轻摇头:白子画,你是真的堪不破,还是不愿意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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