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每日端来的药苦涩难咽,扶苏却如饮甘露般痛快,只有快点好,才能回桃花村看下。有些事,不亲眼见,总是不愿相信。
浓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桌上筛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春日正午,最是困乏时。饮了十余日的汤药,扶苏身上余毒基本清除。恢复不错的她,自不愿大中午的还让这一老一小照顾自己。推说喜静,让崔月华和翠儿各自去房间小憩了。
窗外有鸟雀的啁喳声,扶苏凝神去听——清脆婉转。是朱顶雀,她惊喜起来,这是雍城山野中最常见的一种鸟。她慢慢坐起,挪到床边,穿上鞋子扶着床站了片刻。还好不像以往起床的眩晕,她松开手,慢慢向屋外走去。
这是她来冼雪阁后第一次走到屋外。扶苏站在廊下,环顾四周:院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处处透着雅致。斗拱飞檐、嘉木曲池,无一处不透着匠心,可见房子的主人当初必是花了许多心思。只是花圃里为何都种了果蔬,与这院子的格调倒是有些不入。想起崔月华对谷物和蔬菜的如数家珍,扶苏顿时释然,老人家喜欢稼穑,将这花草换成实用的果蔬倒也可爱。
朱顶雀婉转的歌喉从西方传来,扶苏循声望去,紧挨着西边深墙的是十余株合抱粗的参天桂树,枝叶葳蕤,绿意深浓。朱顶雀最喜在高大的树木筑巢,扶苏心中欣喜,沿着小径慢慢向桂树林走去。
树林边竟有一栋木制的小楼,远离主房,在这僻静之处孤单地矗立着。她在这十余天,除了崔月华和翠儿并无见过另外的人。主人家不主动告知家中情况,她也不会冒昧地多打听。
莫非有人在此居住,扶苏放轻手脚,欲悄悄地走过小楼。
“少爷打算一直不见扶苏姑娘?”是崔婆婆的声音,扶苏的脚步蓦地止住。少爷?崔婆婆原来不是此间的主人,只是为什么又扯到了自己?
“不是不见,待我处理完事情再见!并无十成的把握,何苦再让她担心。”声音沉稳清泠,隔着门清晰地传来,扶苏如遭雷击。
那夜并不是错觉,昏迷时握牢的手,帮自己驱散黑暗的梵音,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少爷?谜底只隔了一层轻纱,手一推便会真相大白。扶苏的手放在门扉上,只觉有千万斤重,后背上一层又一层濡湿的汗,阳光灼热起来,火一般烫着她光洁的额头。
突然一阵眩晕,扶苏身体失去了平衡,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屋内两人措不及防,各自惊疑不定地盯着门开处。翟月华率先发出一声惊呼,抢到门前,对扶苏道:“你身体还未痊愈,怎能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
面前无数金星在飞,扶苏却不肯倒下去,一双星眸瞪得极大。眼前之人白衣胜雪,清俊出尘,想是自己的突然闯入,深邃的眸中尚有惊讶。但瞬息之间,惊讶敛去,眸色柔和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扶苏倒向地面之前,依然追问道。他不是翠竹山庄的少庄主么?
身体就要接触地面,扶苏闭上了眼睛。咦,这青砖地面何时这般柔软?她疑惑地睁开眼睛,雷子骞修长的胳膊正稳稳地托在自己身下。
“你……放手!”扶苏清醒过来,立马挣扎道。
“别动!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雷子骞并未如扶苏所愿,只见他双臂微微用力,将扶苏打横抱起。这一举动,不仅扶苏傻眼,崔月华也呆怔在一旁。少爷这是怎么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少爷,叶姑娘交由老身来抱吧!”崔月华忍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雷子骞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婆婆你身体不好,要多歇息!”根据以往经验,崔月华知道但凡他不正面回答,便是不认可。可礼节事大,冒着惹怒他的风险,也得劝上一劝,“这,这与礼不合啊!”
扶苏一直在挣扎,奈何蚂蚁遇大象,撼不了分毫。此刻听崔月华一说,灵机一动,硬的不行来软的,马上装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点着头附和道:“是啊,男女授受不亲!”
“放心,这里再无多话的人!”雷子骞早已洞悉扶苏的那点小心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低头说话时,唇角微微翘起,清浅的笑意柔和了脸庞的轮廓,阳光下俊逸得有如姑射之仙,扶苏不由失了神。自得时那飞扬起的眼角,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雷子骞步履坚实稳重,想是此间极熟,行走时一双眸子总是亮闪闪地盯着怀抱中人。他的眸子深沉邃黑,扶苏与他视线相接时只觉有无数繁星沉淀其中,不自觉得让人沉醉。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媚惑人心!扶苏悻悻地闭上眼睛。
雷子骞走进东厢房,将她轻轻放到床上。
“你到底是谁?”疑惑如鲠在喉,扶苏忍不住,再次问道。
雷子骞避开扶苏紧追不舍的目光,微笑道:“你猜?”
扶苏呼得坐起,恼道:“你这个人好不爽快!”说完,又觉得自己无趣,将脸转向床里侧,闷声道:“不管你是谁,总归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是我失礼了!”
“你这脾气还是和幼时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雷子骞不忍再逗她,微笑道。
扶苏转过头,星眸中慢慢有了水汽,不敢相信道:“你是,你是虎子哥哥?”
雷子骞直视她求证的目光,认真道:“我就是那个欠了你一只鸟的坏蛋!”
惊喜犹如一磅重锤,砸乱了扶苏的心,真的是虎子哥哥……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开了闸般奔流。那些不知生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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