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欲盖弥彰,盖得未免太不严密。
他忍不住烦躁地说道,“皇伯父,灵邺城有什么急报?您这大半年都没有处置政务,都是曾祖父帮您管的。”
“你曾祖父人在大齐未归,灵邺城的事,自然是由我来处置的。”
“可……父皇不是派了御琛给你辅政么?怎不让他帮忙?”
“那小子?”御之煌骇笑摇头,“还是他的马最重要。”
说完,他又转身对御穹和康悦蓉颔首,方才出去。
无殇从门口收回视线,直接问御穹。
“皇祖父,他们都说母后失踪,可是真的?”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环视众人的神情。
“都是空穴来风,你母后和你父皇正在陪使臣们游览莫黎城。”
“他们还说我也失踪了呢,我这不是在么?”龚姣儿温柔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倒是如露失踪,也刚刚找回来。昨晚那丫头竟自己跑去,要打了孩子,所幸那大夫认出她的身份,未敢动手。”
“一会儿去看看她。”
“好。”
御穹和康悦蓉相视,虽然一脸平静,波澜无惊,却皆是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无殇喝了茶盅的血,刚服用的百毒丸也完全起效。
他手端着茶盅,已然能行动自如,不再颤抖。
“皇祖父,我和姣儿的婚事,若是如期举行,该是明日便婚礼。”
“宾客们都到齐了,礼部也都已经准备好,婚礼……当然应该如期举行。”
“是!”
*
穿过花园,踏上冗长的宫道,无殇始终走在前面,双手背于身后,手中握着黑焰的锁链。
黑焰慢条斯理跟着他,乖顺优雅地迈着猫步。
两丈高的汉白玉宫墙,在阳光下,泛出七彩光华。
龚姣儿随在后面,不曾与他并肩同行,也拘谨地不曾与他有半句交谈。
到了御如露的宫苑门前,他才转身看龚姣儿。
不待他说什么,龚姣儿便忙上前敲门。
敲完之后,她又恭顺低着头,后退两步。
无殇斜睨着她,不禁失笑,若那飞扬跋扈的臭丫头,变成这副德行,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凭眼前这女子的动作,无殇已然断定她的身份——龚姣儿的贴身宫女金铃。
宫门打开,宫女一见是无殇,也顾不得行礼,忙朝着殿内大嚷。
“公主,是二皇子来看您了。”
凭她这举动,无殇不禁失笑。
毫无疑问,殿内那个女子,恐怕也是假的。
父皇如此煞费苦心,派两个女子伪装,定是为安抚他们这些脾气急躁的子女,唯恐他们去追杀御月崖……
凭他们,方活了三百岁,乃至五六岁,羽翼未丰,就如一只只雏鸟。
要杀御月崖,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凭与那毒怪物撕战一场,要杀了他,倒也不难。
他入了殿内,只略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寒暄两句,便让龚姣儿陪她说话,忙牵着黑焰出来,去了轩辕玖的寝宫。
不出他所料,整个皇宫里,除了皇祖父坐镇,但凡是力量深厚的,都被父皇调派去寻人了。
轩辕玖和御琴都偏爱医术,院子里,花木扶疏,大都是有药用的花草。
廊下,院子里,层层叠叠,晒满了药草。
宫人忙给无殇行礼,“二皇子,不巧,九皇子不在。”
“我背上疼的厉害,去丹药房里,自己找点药吃。”
“是。”
宫人知晓,他亦是略懂医术的,忙为他带路,打开丹药房的大门。
无殇一进门,就屏退他,直奔着剧毒药丸的架子去了。
他急迫地上下对比查看,便看到了最顶上的“尸骨无存”。
警惕防备地看了眼门窗处,轻手轻脚地搬了凳子来,小心地拿下那沉甸甸一大瓶。
梨
形的白玉瓶,盛满了药粉,足足三斤沉。
踹在怀里,太鼓,收在袍袖中,太明显,藏在身后……更是藏不住。
无奈之下,他只得翻箱倒柜,找到两个小空瓶,把“尸骨无存”装进去。
不慎,他倒地太急,药粉沿着小瓶口,洒在了桌面上一点,当即一股咝咝的白烟冒出来……
心惊地愕然一怔,无殇忙把三个药瓶全部挪开,桌案上……顷刻间出现一个大窟窿……
好快的速度!
难怪这瓶子上要标注“慎用”,用了这毒药,任凭御月崖如何起死回生,也无济于事。
宫人在外面等了片刻,正要进去询问他是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药。
刚到门口,就见无殇拿了一瓶“止痛丸”出来。
“殿下,这药丸是治……”
“我拿到了,你可以锁门了。”
“是。”宫人见他咻——一下不见了踪影,不禁狐疑,忙进了药方内查看,就见靠窗处的翘首桌案被毒药侵蚀地只剩了两根桌腿。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并没有介意无殇偷药,但是,他拿走的止痛丸,是用于女子月信痛经的,并不能缓解肌骨生长的剧痛。
*
日影西斜,街上的吸血鬼们,皆是裹了厚重的披风,
药妆行雅致的红色菱花纹门窗,边角皆是以铆钉与金箔镶衬,窗子上,钉了银丝纱网,是专门用来防盗的。
那金银的流光,在阳光下,晶莹闪耀,只可惜,挂着“暂歇业”的小铭牌。
门外熙来攘往,一个身着黑锦披风的伟岸身躯,在门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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