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小蒲放下手中沉甸甸的盆子,打开厨房窗户。月光闪进来,明晃晃照在盆子上,暗暗沉沉,粘粘稠稠,散发着一股子腥气,细看之下,竟是一大盆血!
“这老头子,我说狗血卖不出去吧,非要留着,还得我来倒。”小蒲捏一捏鼻子,将盆子端上窗台。
小蒲爷爷年过六十,干不得重活,在村里的郑屠夫家帮工,每日只赚几文钱。老头子穷得红眼了,看到什么都想揩点油,黑狗血也不放过。可惜狗血着实无用,不但无人来买,还成了卫老爷子“行事古怪”的铁证,就连“狗血”也成了村里人挂在嘴边的常用词,一遇到什么比较浮夸的事,都称为“狗血”。
比如说,“李家两兄弟居然为一个丫鬟反目成仇,太狗血了!”“这算什么,听说那丫鬟竟然是他们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更狗血!”
小蒲将盆子推出去一点,一抬手泼了出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小蒲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外面有人?
老卫家在隐仙村里最穷,地方也偏,白天都鸦没鹊静的,晚上更不会有人来。要说小偷呢,自从几年前隐仙偷王百里空偶然进了卫家,倒腾半宿,只捡了半截肥皂作纪念,还于心不忍地留了块银子,老卫家在盗贼圈里就出了名,再也没人肯来偷了。
小蒲四处瞅了瞅,左右不见人,索性一牵裙子,爬上窗台朝下看:月光幽幽洒落,不知何时,窗外竟多出一块打磨得平平整整的磐石。
“哟,这么大块石头,正好拿回来作案板!”小蒲喜笑颜开,从窗台上跳下来,便要出去捡——她家的案板实在太破,平日好不容易买二两面做个面团,倒有一半漏进破洞,得抠半天。
小蒲兴冲冲跑到窗下,看看那石头也不算太厚,便两手拖住大石边缘,奋力往回拖。
作为一个姑娘,小蒲的力气算是大得很了,但那石头格外沉,她一路磕磕绊绊,竟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把它拖回了厨房。
“哎呀,沾上血了。”小蒲一皱眉,又急急忙忙跑出门去打水。
院子里没有井,小蒲走了半里路,才从河边舀了一盆子水。待她端着水盆走进厨房,四周一打量,那石头居然不见了!
“我的案板!”她惊讶地大叫一声,又揉一揉眼睛,哪里还有石头的痕迹?
“小蒲,你做什么呢?”爷爷的声音。
“啊,没什么,倒狗血呢。”小蒲答应着,又目瞪口呆地盯着方才放石板的地方看了半晌,直到厨房的灯芯都快燃尽了,这才心不在焉地洗了手,恍恍惚惚地回房去了。
这事奇奇怪怪,似真似假,小蒲次日一觉醒过来,细细一寻思,觉得那多半就是一场梦。于是也不再多想,照旧用着千疮百孔的案板,做清汤寡水的饭菜。
谁知怪事远没有完。
第二天晚上,小蒲又端了狗血往窗外倒,刚一泼出去,又听见“啊!”一声叫唤。
再探头出去看,昨天那大石正好端端躺在窗外。
小蒲如获至宝,赶紧跑出去,再拖回来,发现上面还是沾了血,便又出去打水。再回来看时,案板又不见了!
这下小蒲有些傻眼了,呆愣半天,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蒲,你做什么呢?”
“啊,没什么,倒狗血呢……”
到了第三天,爷爷出去喝酒去了,小蒲照旧端着狗血朝窗外泼。
“啊!”一样的叫声,短促而猥琐。
小蒲再探头看,石头又出现了。
这次小蒲长了心眼,把石头拖回厨房,眼睛一转,很做作地高声道:“哎呀,有血呢,我要去打水来洗啦!”
说完大摇大摆走出门,刚到门口,身子一闪,躲到了墙边偷听。
若是有人偷她的案板,怎么也得发出点儿声响吧?不过到现在小蒲也闹不清,为何这贼每天把石头偷走了,第二天又给她摆到窗子下面,难不成是恶作剧?但这恶作剧除了“作”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闪光点,谁又会这么无聊呢?
“咳咳!”她这里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两声咳嗽。
“哈!”小蒲脑子一抽,也顾不上危险,一下子便跳了出来。
一个穿着极其华贵的锦衣公子站在灶台旁边,正一脸苦相地揉着脑袋:“哎呦,这杀千刀的……”借着烛光一看,他额头上有好些划痕,血珠子还在往外冒。
“啊!”小蒲大叫。
“啊!”那人也大叫。
“你是谁!抓贼啊!”小蒲一边大喊,一边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走开!别过来!”那人也大喊,也站在原地不敢动。
小蒲见他看上去似乎很有几分狼狈,胆子壮了一些,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搬回家的案板,生气质问:“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案板!”
那人一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边瞪着小蒲:“小爷偷你案板!案板!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几天不就是借个道回家么?每次一走到这儿就是两三斤狗血倾盆而下,妈的,防不胜防!”
他神情愤恨,咬着牙,心如刀绞地想起这几天的经历:
他住在老卫家后山的石洞里,本是一个平凡朴实的石妖。只因爹娘坚持认为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所以他都二十好几了,还从没出过洞。
这两天爹娘忙别的事,他抓住机会,白天便偷偷溜出来晃荡玩耍,只不敢靠人太近,到
喜欢狗血迎面泼来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