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河出来后,又要小心不被人瞧见,又要寻诗缠踪迹,追上诗缠时,竟已过了大半夜。这一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一大片松林。
诗缠娇弱,行了这许多路程,只觉困乏不堪。眼看前面有一株极大的松树,下面铺着厚厚的松针,便走过去,从小包袱里取出一张小毯来,展开铺在地上,坐下去稍事休息。
枕河远远看见她,却不上前,而是躲在月光不及的暗影里,一动不动地默然伫立。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握紧,嘴唇轻抿。
林中的晚风带着湿气,松针上悬挂着露水,映出千万盏月亮来。
清夜寂静,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诗缠撑不住,已经靠着身后的松树睡着。又一阵清风划过,枕河暗暗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握住背后的剑柄。
“铛!”剑方出鞘,银光一闪,却见一枚石子从正面袭来,一击敲中剑刃,生生震得枕河虎口一麻,放了手中宝剑。
“枕河?怎么是你?”小黑从半空降落,挡在诗缠面前,满面狐疑地看着枕河。
枕河不易察觉地顿了一顿,看清是小黑,转而神色如常,上前两步笑道:“原来是你!我方才走到这里,正要叫醒诗缠,却觉得这周围有埋伏似的,刚一拔剑,你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小黑松一口气,“我一来便瞧见这里有剑光,所以出手。”又问枕河:“没伤着你吧?”
枕河摆摆手:“没有……”
他话音未落,诗缠已经醒过来,抬头看见小黑,揉一揉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小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黑道:“我怕你出事,所以倒转回来。你也太胡闹,一个人跑出来找我。”
诗缠不回答,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小黑一怔,有些生硬道:“我本是瞎猜的,谁知道掉转头来,果然找到你。”
“你不是还要去救你朋友么?”枕河插话,“要不你先去吧,我照顾诗缠。”
诗缠这才注意到枕河,为难道:“可是,我想陪着小黑哥哥……”
小黑心里有本些烦乱,不愿在这些琐事上纠缠,便道:“那就一起去。诗缠,你再休息半个时辰,我们便上路。”
诗缠急忙道:“我没关系的,不用休息。”
小黑摇头:“你是凡人之躯,不易经受御风的辛苦,多休息一会儿,后面有得挨。”
诗缠听他这样说,只好点头答应。枕河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水来。”说着侧耳听了听远处的水声,一个人走开了。
小黑背靠树干,看着枕河渐渐走远,便微微仰头凝视清冷月光,对诗缠道:“你不该跟着我。”
诗缠低下头去:“见不着你,我心里总是不安。”说完又抬头看着小黑:“小黑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小黑眸光一动,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自语一般道:“有两个都很重要的东西,只能选一个。”
诗缠奇道:“什么东西?”
小黑转头俯视着她:“比如说,一边是天下苍生,一边是心中所爱。”
诗缠愣了一愣,笑道:“这真是个难题。”说着又露出几分苦涩笑意:“不过啊,有选择,总好过毫无选择。”
小黑摇头:“选择一个,便要放弃一个。”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既然放弃哪一个都是罪过,这选择岂不是枷锁?没得选择,岂不是真的解脱?”他的声音平平淡淡,无甚悲喜,却仿佛带着透骨的苍凉似的。
诗缠只觉心中微微一疼,蓦然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良久才凄然道:“爹从前也说过,他做了捉妖人,只怕至死也不知道这选择是对是错。”
小黑静静看她片刻,忽然问:“你知道你爹娘是被谁寻仇而死么?”
诗缠点头:“他们来时,我就躲在一边,所以听得清楚。为首那人穿着银色铠甲,旁边的小妖都叫他‘将军’。”
“将军?”小黑一惊,“他身边还有什么人?”
诗缠道:“还有一个白衣少年,背着一把弓,年纪轻轻,头发里却有一缕白发,听他说话,好像是那人的儿子。”
“他们……他们为谁而来?”小黑蓦地有些不安,指尖的利爪若隐若现。
诗缠陷在回忆之中,不曾察觉小黑的异样,回想半天,蹙眉道:“是我爹误杀的一个妖,爹不知道他修为这样浅,所以出手太重……”
“是个狼妖?”小黑忍不住,直接问道。
诗缠一顿,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不由小心翼翼看向小黑。
小黑也看向她,神情复杂,许久方道:“他叫小灰,是我大哥。”不等诗缠说话,他又一摆手:“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今后不要同任何人提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诗缠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怔怔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们中有人认识我……”诗缠脸色难看,“有个姑娘,和你大哥一起的,她认识我。”
此时天已依稀破晓,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都渐渐露出本来面目。小黑攥紧双全,狠狠闭上眼睛,又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
天色昏黄,夕阳外的云霞如火一般燃烧。小蒲站在一个悬崖边,似乎被什么绑缚住,动弹不得。远处走过来一个清瘦人影,白衣胜雪,小蒲眯着眼细看,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是师父玉渊。
“小蒲,我要借你的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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