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二月的天能冷到人骨头缝里,小风不大,打在脸上生疼,锋利的小刀片细细划过一般,雪被大太阳照的微有化开,寒气嗖嗖的往脖颈里钻,路人都缩着脖,双臂紧紧夹住,妄图护住体内温暖别散发出去,路人睫毛、胡须上的白色冰碴会告知你天气到底多冷。
今天是阴历二十八,平日人头拥挤的西直门地下通道,现在零星几个路人,方木掏出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十五分了,下午对付吃完面包火腿,明显没有补充太多的热量,冻的双腿有点哆嗦,双手赶紧搓搓,在嘴边哈气,十指来回攥拳,把立在墙边的红棉吉他从肩膀挎上,坐在屁股下的音响打开,抬头看着昏黄的灯光,愣愣的傻看着。
在海城的半年多过的浑浑噩噩,一腔热血早抵不住兜里空空,当初的宏图大志,到现在不过是放不下面子,想家的愁绪夹带着一股凉风钻进棉服里,想起家里的爸妈,年货置办齐备了吧,一帮子狐朋狗友,正忙着帮着家里收拾过年呢吧,远方的她,现在也该嫁人了吧,打了个哆嗦,叹了小口气,苦笑一下,手指按在和旋上,声音低沉着开始唱着: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
早习惯穿梭冲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方木心里道不出的一股酸涩,脑际中萦绕着初初漂荡到海城这个陌生的城市,手机里还留存着她给我的信息,那一句“不论身处何方,今生今世,心里只有你,一路顺风!”想想,混迹到如此地步,真要在一起,怎么给她幸福呢。
今天面前一个停驻的人都没有,通道里本来不多的人全都行色匆匆,方木也干脆不管这些,本来低沉沙哑的主歌,唱进副歌就手指用力的扫着琴弦,开始提高嗓门,大声宣泄,宣泄他一年来的不甘与无奈,宣泄对家人的思念与深藏心底的爱。
歌声在地下通道悠远远的传出去,方木早就潸然漫泪。
《有没有人告诉你》的歌声,单曲循环不停的娓娓唱着,方木坐在音响上双手于膝盖处环抱,头深深在埋在臂间,止不住哭泣,这样的一座城市,令他此时唯有哽咽,大声哭泣,生怕会撞碎了他昔日的憧憬与梦想。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西直门地下通道的温度也愈发的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木眼睛被臂弯压的肿胀难忍,身体微微抽动好一会儿,缓缓平复下心情,下巴搭着胳膊,长长喘出一口气。唉,日子总还得过,不管多难,也得坚持,总要对得起艺术学院的大学四年,总得对得起爸妈这些年里的培养与期盼,总要对得起许她的承诺。
心情实在不好,方木把琴带从肩膀取下,靠着墙边放好,手支着膝盖站起身,面前的琴箱子胡乱散落着人民币,小到一块,大的最多五十,一整天算下来,怎么也够三百了,除了房租吃喝能赚出来,再想多赚点钱真不容易,大学毕业在一家外企公司做白领,要人脉没人脉,要能力又有限。本来大学毕业想打开一片天地的豪言壮志,眼下,能吃饱不饿,好好活着就觉着自己很伟大了。
地下通道没两个人路过,唱一嗓子光能听到自个儿回音,方木把钱从琴箱子点出来揣进里怀,把吉他收好,音响线路都拔掉,吉他背上肩,音响放小推车单手拽着,收摊回家!
“小伙子,你等等,帮帮老头子吧。”
昏暗的角落里一位老人裹着军绿色大棉衣朝方木哑声喊着,灯光太暗看不清长相,不过西直门卖嗓子唱歌的多,乞讨早瞧不上这地儿了,大冷天的真为难老爷子。
方木拽着小车走过去,半蹲下身子。“大爷,大冷天的,这里也没个人,回了吧,日子再苦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您走哪,我送送你。”
“小伙子,就你心肠好,拉我起来,人上岁数了,腿脚不利索。”
军绿色大衣裹得严实,看不清腿脚是否有伤,大半夜蹲这儿,也好不到哪去。方木搭着老爷子干瘪的手,腻乎乎也不知粘的什么,顾不了太多,掌心小心吃着劲儿。
“您老小心着点,按着我手,扶着我胳膊,一点点起,别着急……”
老人低着头扫视空旷的地下通道,黑灰的脸上一抹狡黠的笑,方木盯着老人一双腿,看着缓缓站起,安心不少,脸上笑笑,刚欲抬头搀着老人,脖子一凉,蚊子叮咬的触感,眼皮一松,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往下滑。
干枯的双手搭住方木咯吱窝,顺着墙壁缓缓让他靠墙坐下,上衣口袋依次翻看,卖唱的钱胡乱揣在左边里怀,右边里怀抽出钱包,里面钱还不如卖唱来的多,几张银行卡,老人抽出身份证拿出手机,正反面拍了两张照片,微信发送出去,飞快写了几个字:“跟踪他!一定保证他安全,每周详细报告,我会主动联系你。”
老人把钱包塞回衣怀,军大衣内的银色箱子拿出来,小心平放在地面,缓缓打开,黑丝绒的箱内三小瓶药水,三根注射器,三根针头,角落里针头悠悠闪着银光,老爷子小心从左边第一支取出,插好针头,抽取药水,撸起方木的袖口,冰凉的针头探进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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