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极跑出几步,叫那冷风迎面一扑,两颊的热意才渐渐褪去,不由正了正脸色,放慢脚步,不疾不徐往那一群儿郎嬉闹的地方走去。
方走到跟前,忽听见一阵欢呼,便见两个常随一人提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山羊往这边走来。
长极便带人到小树林里砍了树枝过来,两头搭好支架,叫人将用铁签子将那野山羊穿了挂了上去。
众人不是第一回来此行猎,不过前两回,他们还不能独当一面,猎物大多是护卫们打的,虽也跟着尝了鲜,却到底有些憾恨。
今年过来,却已是胸有丘壑,驾轻就熟。此番驰马逐猎,竟未有落空,人人都得了猎物回来,因而今日营地里炙烤的猎物都是他们自个儿打来的。
一众少年兴致勃勃地围了过去,见常随将一应葱姜、花椒、安息茴香等佐料填到羊腹之中,又要用匕首将羊肉肥厚之处划开,撒上香料、盐末等物,不由跃跃欲试,纷纷呼道:“让我来!”这边长极等人又将酱油、蜂蜜等刷到野山羊外面。
待一众人七手八脚地忙活完,常随便将支架下面的柴枝点燃,立在一旁不时翻转着铁签子。不多时,炙烤的香气便在营地袅袅弥漫开来。
未用了半个时辰,周涤清见两只羊也已烤得焦黄,营地处处萦绕着食馔的香气,便吩咐众人将油纸布铺在地上,叫各人分头围着坐了。
一会子丫鬟小厮们便将各色杯盘端了上来,因他们年纪都不大,不能饮酒,便只带了酒味极淡的果子酒来。
长极自然是挨着周涤清一起坐的,顾敏便笑他:“你是一时也离不了你阿姐。”
长极并不理会她,径自从烤山羊上片了好肉来,交给周涤清。她便转头对周涤清道:“我是没个贴心的弟弟,为我这般鞍前马后。”
周涤清无奈地将那盘烤羊肉递到她面前,“那就当他也是你的弟弟罢,你也受用一回有弟弟的好处。”
她并不急着接过来,反倒挑着眉头去撩拨长极,长极眸中果然生了怒色,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施施然将盘子接了过来,用签子扎了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周涤清看得分明,只觉好笑,便起身割了两盘羊肉回来,递给长极。长极脸色这才好了些。
周涤宁抱着个果酒坛子过来,笑道:“两位姐姐,我给你们添点酒。”待添完了酒,却顺势坐了下来,与她们一起说些闲话。
周涤清看着这班少年意气风发、生气勃勃的模样,心中竟油然生了几分感慨,只盼他们一直这样下去才好。
一直到日影西斜,一众人才打马返程。几个护卫落在后面,护着车马拉着扎营的用物慢慢回返。
众少年闲暇时便去荒原跑马,或又单去打猎,彷如脱了缰的野马,每日地东奔西跑,竟是欢快得很。
这日,周涤清正在房内绣了几针针线,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倒海潮啦”,接着庄中便鼓噪起来。一声声的“倒海潮啦”此起彼伏地响起,又有人奔跑穿行的声音。
春葳燕脂等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主仆三人便一齐到了院中,还未找到人询问,便见长极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道:“阿姐,咱们快去看看,倒海潮了,海水就要漫到庄子这边来了。”
周涤清不由自主地被他拉着往外走,在院门口又撞见了顾敏,便一齐往外走去。一直出了庄子大门,便见庄头正指挥着一众人将庄外堤坝开的缺口堵上,堤坝外远远见雪白的海潮翻滚着往这边而来。
顾敏便道:“我来的时候还奇怪,这庄子外面为何还要围一圈堤坝,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防海潮的。”
一旁的庄头听见,忙过来见礼,又说道:“此处距海岸不过二十多里,一年总要倒几回海潮,海潮一来便将此处淹了。为防淹了庄子,才修了这一圈堤坝。”
众人登上了堤坝,不过一盏茶功夫,便见那潮水冲到了堤坝下面,顺着堤坝往四面延展开来。周涤清忽而想起一事,便问庄头道道:“荒原上那些开荒的人家怎么办?”
庄头忙道:“姑娘放心,已着人四处去告知了。他们在这边呆了许多年,也都知晓如何应对海潮,早连人带家什一起搬到了高处去。况这海潮来势虽然凶猛,不过只有两三个时辰就退了,统共漫不过多高的地方。”
周涤清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往下看,忽听几个庄丁欢呼一声,从堤坝上纵身跳了下去。
她闻声看去,只见海水已经漫过了人的小腿,水中挟裹着许多鱼虾,他们便是去捉那些鱼虾去了。抬头间,又见远处水中飘来一朵一朵犹如白云般的东西,渐飘渐近,便听身畔庄头欢喜道:“今日我们是撞了运了,这海蜇都送上门来啦。”
一时便又听到庄丁们一边欢呼着,一边“扑通”“扑通”下饺子般都跳进了海水中。一人擎着一支长柄的大网兜,只轻轻一网,那大如锅盖的海蜇便被网了进去。一边又有人扶着个偌大的竹筐,将那海蜇盛了进去,不多时便将那小瓮般的竹筐装得满满。
可那白伞般的海蜇依旧源源不断地往这边飘来,庄头也按捺不住,向她们告了声罪,自擎了一只长柄网兜跳了下去。
一众跟着出来看热闹的少年,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网一网。长极便先跳了下去,跟一个庄丁道:“我也来试试。”
那庄丁却未将网兜交于他,一边慌忙将他往堤上推,一边道:“小公子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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