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大公子与刚刚新婚不久的夫人要启程去隐仙山修道了。一大早,两辆大马车便候在了员外府的门口,那刘夫人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山上冻着饿着,硬是准备了满满一马车的被褥细软。已经将至正午,刘夫人还拉着刘炜在说长道短,嘱咐着各种事宜。
那新媳妇赵乙柔已经出去准备品剑大会的事宜了,她与赵乙威一起,召集了郑氏铁匠铺几乎所有的铁匠,集齐了浩浩荡荡的一个大队伍,由赵乙威带领着,先行向隐仙山奔去。许久,赵乙柔才回至刘员外府。刘员外府的马车也出发了,刘夫人双眼含泪,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儿子。那刘玉婷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带着隐隐的激动。
孙琦君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刘府今日的事情与她并无什么关系,所以她只安安静静地习着字。谁知竹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不好了,主子,冯二娘受了重伤,怕是留不住了。”
孙琦君只觉心神一震,手中的毛笔脱落,在纸上溅上了一大团墨汁,原本工整的字迹也整个来到了鹿鸣琴苑,郑大夫早就在那里了,钱氏也陪在边上,如今她已是郑氏医馆的助手。孙琦君一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只见琴苑厅中的地面上一大滩血迹,拖行出了长长的一段距离,显得十分触目惊心。明显是冯二娘在受到重创之后,又强撑着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血液也被带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
来到里侧,冯二娘静静地卧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白的吓人。她的衣襟上全是血迹,脖颈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纵然是这样,血色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纱布里溢了出来。
郑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孙琦君道:“颈部血管被利器划破了,失血过多,老夫回天乏术。”这时,冯二娘发出了一声低哼,眼珠在眼皮下滚了滚,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意识似乎渐渐清晰了。只不过她苍白的出奇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酡红,孙琦君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赶紧低下头凑近躺着的冯二娘,道:“二娘,有什么吩咐的?”
冯二娘被割破了颈子,如今缠着厚厚的纱布,更是说不出话来。她双目急切地搜索着,终于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儿子李幽身上。那李幽的视力又恢复了几分,如今眼前的景象早已把他给吓傻了,他被钱氏揽在怀里,一阵阵地瑟缩,泪水也止不住地从带着少许浊色的眸子里溢出。如今看到母亲无声地唤着自己,李幽赶紧扑了上去,匍匐在母亲塌前。
钱氏想了想,开口道:“冯婶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将他养大成人的。”郑大夫也赶忙道:“如今我已经收了幽儿为徒,他的眼睛也快好了。请放心吧,他就交给我们了。”
接着,冯二娘又艰难地举起了手,用食指吃力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柜子,眼神看向孙琦君,嘴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终于,一口气未上得来,手往下一垂,西去了。
孙琦君盯着冯二娘的尸体出神了许久。李幽早已嚎啕大哭起来,钱氏亲眼看到这般景象,也不禁抽出了帕子,不停地擦着眼里流出的泪水。唯独孙琦君,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她站起来,一步步向外走去,竹影赶紧跟上主子的步伐,生怕她出什么事情,毕竟主子向来待冯二娘是真的好。
孙琦君来到门外,看了看天。今日的天气很好,天朗气清,只是孙琦君此刻却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耳畔仿佛又出现了一缕悠然的琴音。她兀自哽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着最冰冷的口吻对竹影道:“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她的心里,冯二娘一直是最温和不过的人,无端却发生了这种事情,着实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三月初七,青石镇上的冯二娘出殡。送行的人不多,只有寥寥数人。棺材一直抬到了郊外的墓地。几个专门替人办丧事的杂役已经将坑挖好了,只能送行的棺材到了进行填埋。李幽按照惯例扑到了棺材上,哀苦着喊着自己的娘亲。那钱氏看此情景,只默默地流着泪。来送行的人都默默地站着,唯独少了孙琦君。
等到棺材入土,一个新土填埋的坟堆枯寂地伫立在寒风里。来送葬的人都已经回去了,就连李幽也哭着被钱氏给劝说着回去了。
凄凄的晚霞照着冯二娘坟上的新土,四下里空无一人,远处晚春的杜鹃乍地啼叫了一声,更显凄凉。
一道白影由远及近,慢慢走来了。孙琦君独自一人,怀抱着一个用布匹仔细包裹起来的东西。她终于走到了冯二娘的坟前,伫立了片刻,终于慢慢跪了下来。
她极缓极缓地打开了那个布匹,里面俨然是一尾古琴,这古琴并不是那冯二娘日常所弹奏的那一尾,看质地与做工,远远地超过了平日所见的那些寻常的琴,却正是那上古流传的名琴:绿绮。
那冯二娘素来知道孙琦君爱琴,她是个明白人,知道孙琦君真正欣赏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那出神入化的弹琴之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将自己一直收藏着的这一尾绿绮名琴赠给了孙琦君。
孙琦君在冯二娘坟前跪了许久,滴下一滴泪来,道:“冯二娘。终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介入了你的生活,你也不会......”她哽咽了,再难以说下去,内心里充满了自责之意。
终于,她坚定了目光,缓缓道:“二娘,你等着,那两个害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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