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天子,可也欺人太甚了。
堂中的舞女早已知趣地退了下去,满座宾客都屏气吞声,不敢冒犯,却也都暗暗地把目光投向这里的主人,身上还满是湿淋淋的雪水的少年。
没有一点破绽,少年从容地走上前来,按礼节为宾客一一介绍,只为招待不周抱了声歉,便让歌女再度上场,也为众宾客奉上主餐,逐一敬了酒,却没有归坐到主人的位置上,反而是命人加了席案,坐在了萧家下座。
满座宾客不禁响起一丝窃窃私语。
依旧镇静的只有两个人。上座的萧凤山,下座的少年。
继而响起的舞乐,掩盖了尴尬的沉默,也让气氛缓和下来。
萧凤山忽然大笑。
“欧阳……书?”伸手指着少年,萧家的少爷似乎也记不清这个无名小辈的名字。在看到少年微笑点头后,接着以一种并不客气的语气说了些门面话:“听闻令尊不幸早逝,本王也不胜悲痛,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多亏欧阳少爷子承父业,担此重任啊。”
少年欠身答道:“承蒙王爷厚爱,让晚辈以浅薄之能,尸居高位,不胜惶恐。”
萧凤山也不推辞,淡淡问道:“唔,你多大了?”
“年整二十。”
“不愧是年少有为啊。”
“惭愧,听闻安瑜王十六岁便能征战沙场,平定叛乱,晚辈不过托先人遗福,哪里能比。”这安瑜王正是萧凤山的封号,他早年靠着家中安排,记了几笔战功,正是平生得意之事,听着欧阳书以此推崇,自然心下得意,故意摆手不提。暗自打量着少年,却也顺眼了很多。
又看了一阵歌舞,萧凤山忽侧头道:“欧阳书,你这只是让我们看些歌舞,也好生无趣,本王听说欧阳家有个后生颇善剑术,是你不是?”
少年不禁一怔,点头道“若说是欧阳家,想来也只有晚辈一人。”
“那好的很,不如你来为我们舞一段,也当助兴如何?”
几时有过让贵族来做舞女助兴的道理?少年不禁僵了一下,却很快答道:“王爷有命,晚辈敢不听从,只是晚辈愧无实能,献丑了。”
言毕起身,从容离开大堂去更衣,萧凤山不禁满意一笑。诸位宾客却都不禁失色,唯恐这王爷再闹出什么乱子来,更有人觉得不对,只想找个机会早些脱身,别被牵扯到什么。
少年一出大堂,仆人便围了上来。“少爷,这个安瑜王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您也不能……”
少年微微皱眉,示意下人住口,自苦笑道:“无妨,且由他罢……替我更衣。”
“少爷你这是何苦?……”
少年只是默默摇头,没再说什么。
烛影,微微一抖。安瑜王的目光才挪上适才抖动的烛火,又向上挪,便看到从容步入的少年。
方才被雪水濡湿的长发此刻整齐地梳起,宽而飘逸的抹额利落地系好鬓发,一身简短的剑服,装扮与普通的剑士无异,全然没有一丝贵族的慵懒华贵。
当安瑜王看着少年时,少年的目光也正对着他。没有惊恐也没有怨愤,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平静地对上萧家少爷的打量,低头行礼。
堂中的歌舞已适时地散去,少年走到厅堂正中,稳稳出剑,起势,使的是最平常的一套仙鹤舞,也是剑士最常用的表演的剑法,一套剑法,滴水不漏,完美地完成整套动作,少年便翩然收了剑,躬身行礼。
全场只有肃静,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叫好。
只有萧凤山,缓缓开始拍手,一下,一下。
少年只有笑,笑意愈深,向着上座的安瑜王缓缓走去,走到近前,再度躬身行礼。
王爷怀中的女子不禁微微向后一躲。
少年抬眼,刚好碰上女子躲闪的目光。只是一刹那,少年明亮的目光仿佛一根针,在女子心上轻轻一刺。
看在眼里的,只有安瑜王。
“欧阳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剑术如此好的星师,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啊。”
“晚辈惭愧。”
安瑜王轻轻一笑,微点了点头,身后待命的奴仆马上会意,捧着托盘走上前来,递到少年面前。盘中,一块方方正正的银牌,上面刻着萧氏独有的徽记。
少年故作惊喜,再拜行大礼,才双手接过银牌。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府了,诸位,告辞了。”
安瑜王说着便起身,侍从皆相随而起,那一套坐具杯盘马上又原样撤去,便如此又大张旗鼓地离开,少年自然恭送。
门口,少年再欠身为萧凤山拉起轿帘,萧凤山从容登车,却忽然转头向身边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道:“你就留下来吧?”
言语之中不免几分厌恶讥讽。那女子自然一怔,有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道:“少爷……?”
马车却已调转方向,扬长而去。只剩下女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雪中颤抖。
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目送车马离去,转身回府。
“少……少爷?这个……?”身后的仆人看着雪中呆立的女子不禁头大。
少年脚步略略一滞,回头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先带下去吧,明日一早,西郊外处死。”
“少……少爷?!”
少年摆了摆手,已快步离开。
送走所有宾客,天色也已冥冥亮了。
“少爷,这个女子……毕竟是安瑜王的人,我们擅作主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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