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时隔十年再次相见时,他坐在床榻上,即便十年风霜让她的容颜变了个模样,他也一眼认出了她,笑眯眯的向她伸出手臂:“小闻儿,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许是怕她再次离开他,苍梵变得很粘人,也很胆小。在皇宫前从不踏出寝宫一步,只是很小心的蹲在门槛前等着她上朝归来。
如今每每都蹲在学堂或者家门口等她下课,只是在门前,从不敲门,安静的等着她发现他。一旦没人没发现他来了,他会风雨无阻的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更久。
真是个傻子。以前是,现在还是。
“小闻儿,小闻儿?”他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见她看向他,那张满是皱褶的面颊咧嘴一笑,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奖励。
这般单纯的模样令柳闻儿心中一酸,弹开他乱发上的积雪,拉起他冰冷的手捂进怀里,扬起笑脸:“没事,我们回家了。”
害怕孤独,更害怕前进得不到回应,宁愿傻乎乎的守在门口也不敢敲门道一句“我来了”。这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让苍梵等太久了。没关系,她所有的余生,都会用来补偿他。
两人携手同行,大雪纷飞,迷乱了双眼。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老妇人提着暖黄色的提灯自两人身侧擦肩而过,那一刻,柳闻儿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忍不住回头,那个佝偻的背影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不知是在哪见过,又似乎从未相遇。
她忘了什么吗?
“小闻儿?”苍梵在她耳边轻唤,柳闻儿回头一笑,摇头拍着他的手继续前行,与老妇人一同没入风雪之中,不再相见。
桑椹对着滚烫的地瓜哈了两口气,一双嫩白的小手被烫得通红也不管。剥开瓜皮,露出金灿灿、纹理细腻的瓜肉,顿时香气四溢。一口银牙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太烫了!
红艳的小嘴急促呼着气,企图将烫口的薯块吹凉。见她烫的眼泪汪汪的模样,桑榆得瑟的晃了晃手上的烤地瓜:“傻姑娘,哪有你这么急着入口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桑椹抬了抬眼皮,随即继续认真的和番薯奋斗:“不然就只有老豆腐吃了。”
桑榆一愣,随即讪笑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吧,若不是历经磨难,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分手了呢?”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自言自语般的喃喃:“如今能相伴到老,他们也是幸福的吧。”
楼冥遭受天谴后,这个空间的秩序已然大乱,他借用创世神之力将时间重置,世界再次回到“钱来来”到来前,回到应有的轨迹上。
换句话说,“钱来来”这个人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犹如没有来过一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她。
最残忍的莫过于擦肩而遇,你还是我记忆中的你,我却早已从你的记忆中逝去。
他微微扭头,望向天眼中那个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的黑色身影,不觉叹气。不知她如今是何感想。
倾颜、不,现在该称为孟婆。她踏着深雪,一步步向前迈进,佝偻瘦小的身子仿佛随时会被大风吹散。
阎王见她苦守奈何桥三百年,开恩打开鬼门关让她出来见上楼冥一面,只有一天时间。为了逃避天庭法眼,在人间期间不能使用任何法术,她只能带着衍天宝灯护体。
殊不知,桑榆早已发现她的行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她罢了。
“呜哇――”孩提嘹亮的啼哭自前方木屋中传来,孟婆眼前一亮,步履匆匆的跨开步子。
是他、一定是他!
楼冥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妖魔之气,可三百年近七百次的忘川相会,她早已将他刻入骨髓!
“哇……”屋内几人忙的不可开交,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虚弱的倚在床头,拥着尚在啼哭的婴儿喜极而泣。听见动静的农夫再也坐不住了,从门外冲进来。女人声音颤抖的望着男人:“相公,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接生婆也不忘报喜,乐呵呵的擦着手上的血渍:“恭喜啊李二头,母子平安,是个俊小子!”
“好、好!”男人更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女人发觉门口窥视着的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个颤颤巍巍、目含泪水的老妇人!
当下唤道:“老人家?怎的大雪天走到这里?”
怀中小儿半睁半眯的眼睛像是有灵性般跟着看向门口,撞上孟婆含泪的双眸,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女人一下慌了,急忙低头哄宝宝:“宝儿,怎么了?乖、乖,娘在这儿……”
再一抬头时,门前的老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她疑惑的拉住男人:“相公,刚刚门前的老太婆呢?”
男人嗤道:“哪来的老太婆?我刚去送接生婆都没瞅着什么人,这么大的雪,你看错了吧!”
“看错了?”女人喃喃道:“宝宝……是娘亲看错了?”怀中男婴不知何时睁大了眼睛,没了哭号,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
漫天风雪飘扬,黑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奔走,怎么办?怎么办?明知相见是错,我却放不开、放不下。只不过一眼,就让我再次沦陷。
楼冥,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我是断魂桥上熬汤老人一个,你是步入轮回的幽魂一缕,最终要由我亲手将你退入她人的怀抱。如此煎熬,正是你给的惩罚。
“噗嗤!”脚下一软,她扑进雪地里,衍天宝灯被惯性拋远。失去了衍天宝灯的庇佑,雪花扑潄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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