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中的老头子,其实是萧墨对他爹的称呼。也不知究竟从何时而起,反正自有记忆以来,萧墨从未管他爹叫过一声“爹”,总之便是唤作“老头子”。他家那老头子却是颇为喜欢这个称呼,于是这么些年就这么叫下来了。
反倒是启智一事,却一直是如鲠般横亘于萧墨心头,因为他家那老头子,不过区区一名木匠,虽说手艺是公认的一等一,依旧不过是个木匠,让他如何接受一个木匠老爹说一句“断是过不得的”便就此认命?
萧墨的性子较之同龄人略显沉稳,但少年人总是少不得有些叛逆念头,每每念及自家那老头子说自己若去启智是断然过不得的,就愈想试一试。直至这几日方才定下心思,瞒着自家那老头子溜进城来,不论结果如何,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
“你家那位说的,也实在太没说服力。”大牛性子憨厚,也是点了点头,表示支持萧墨所想。他家世代打猎为生,虽说有点家传武艺,始终只不过是凡俗间的习武之人,与修行当中相传以武证道的强者有着云壤之别。所以他家中长辈历来对修行一途也有些念想,若有儿孙能够启智,命运就有所不同,不用再窝在这山沟沟里世代行猎。
三名少年人,一想到稍后就能够面见道门高人,由传说之中的大修行者为自己施行启智之法,心内既略有忐忑,更多的却是兴奋,于嬉闹之中满怀希望地往着城内道门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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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以道门为尊,道门宫观遍布各地。盘河城虽不大,城里城外远远近近共计亦有大小道观十数座,而位于城北的清虚道观,便算是这一带的道门龙头,香火尤为鼎盛。
闹市当中望北而行,大街尽处再拐两个弯儿,便是清虚观所在之处。
长街人流熙攘,街旁不时有三两孩童追逐顽闹,三人当然並非首次进城,但沿途见得新奇玩意仍是免不得驻足一番。途经一个面人摊档,小黑盯着那形态各异多彩艳丽的面人就发了呆,张着小嘴口涎直冒。
摊档之旁有三数名小孩儿正蹴着一个皮鞠,嬉戏得甚是欢快,那皮鞠滚出街上,大牛见了,以脚尖挑起皮鞠蹴将起来,轻轻一脚将那皮鞠回蹴予其中一名孩童,那孩童见大牛脚法不俗,乐得拍起手来。
长街远处忽闻一片嘈杂惊呼之声,有马蹄之声夹杂传来,竟似有人城内驰马?依着大汉规例,城内向来严禁策马趋骑,惟三百里以上加急军情可酌情豁免。
众人纷纷望向长街南端,衹见远处路人争相向着两边道旁惊慌闪避,熙闹长街登时乱作一团,果然有人策马自南而北奔入长街而来。
只听马蹄声疾,远处数骑快马望北急奔而来,当先一骑高头健马,马背上一名意气风发的华服少年,胯下良驹四蹄翻飞,长街当中的人众惊惶避让,唯恐躲闪不及。
那少年鲜衣怒马,头戴束发金环,眉目之间英气逼人,策马入长街如入无人之境,萧墨三人见状当即也是连忙往着街旁避让开去。
这时萧墨一眼瞥向刚才那名戏鞠小童,此时衹见他手抱皮鞠呆立于街道当中,眼睁睁望着那迅烈劲马疾奔而至。
此时大牛与小黑早已避让至长街对面,大牛见状,对着那孩童猛地大喝,“娃儿快躲开!”
这大牛嗓门天生奇大,暴喝声下,街上附近人等均是觉察到街道之上竟然尚有一名幼童,看样子却是趋避不及了。可惜周遭人等与那幼童也是有着距离,事发突然,便连大人们也是难以反应,只能瞠目惊呼。
这孩童不过区区五岁模样,眼睁睁呆望着势若迅雷般飞奔而至的快马,童稚小脸流露惊恐之色,偏偏那对小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得。
那贵介少年胯下所骑黄骠马,哪怕未算千里驹,也是精挑细选的上等骏马,只听那马蹄铁与长街地面青石相击发出如战鼓般的轰鸣,不消几下声响距那孩童相距已所余无几,但马上少年却毫无勒马收缰之意,反而手中马鞭“啪”地一记响鞭,口中吆喝,“驾!让开让开!”
说时迟那时快,萧墨手中冰糖葫芦一掷,腾身扑向街中,衹见萧墨右手于街中青石板上单手一触一撑,一个翻身滚至那呆若木鸡般的孩童身后,此时已顾不得许多,当即左手一掌推出,把那孩童推向道旁。
堪堪把那娃儿推开,萧墨暮地抬头,却见那黄骠劲马已如一片黄云般当头朝着自己笼罩而下,那片阴暗黄影于眼前急剧扩张,道旁的人群亦随之一片惊呼,眼见这少年方救得那幼童,自身转瞬就要遭受铁蹄之祸。
小黑在街道对面亦是“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并急急地侧头掩面,那马凌空踏下,距萧墨已是近在咫尺,下一刻的情景怕是实在不敢看了。
眼看萧墨便有被那骏马铁蹄踏中之虞,千钧一发之际,长街道旁一道人影斜刺穿出,倏忽之间便到了那疾奔跃起的黄骠马旁,出手迅疾如电,一手伸出扣向辔头嚼子,一手同时抓向那马鞍后鞍桥。
本已腾空跃起的黄骠马竟被此人猛然一手扯着嚼子,只听那马悲嘶一声,勒口的马笼头与口鼻之间鲜血渗汨,原本迅烈的去势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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