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歌没有化妆,扎着高高的马尾,清秀干净的脸庞,穿着居家服时的模样和邻家待字闺中的阿妹没什么两样。只是仔细看,那双明眸杏眼中写满了妩媚与风尘,再也不似女孩的单纯与天真。
她洗过碗筷后,挽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
宇文里的东西不是很多,清一色的衬衫、黑长裤,她耐心地将它们一件件熨平折好,然后放进他当年随身带来的那只皮箱中。
她忽然记起还有另外一只从未被打开的皮箱,一直静静地躺在床底下。她趴在木板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皮箱从床下拽了出来。箱子上一层灰,也上了锁,是那种她很少见的数字密码锁。
她也没有犹豫,下意识地按下了他父亲的忌日。
密码锁竟然没有打开。
想了想,又试了一遍阿映的生日,还是没有开。
她突然笑出了声,一脸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的大义凌然,十分不知好歹地输下自己的生日。
锁头没开,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
余亦歌绞尽脑汁也没能猜到密码是什么,目光掠过桌子上的相框时,她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揣揣不安地再一次,拨动四位数字。
锁柱咔哒一声,锁芯中逃离着弹开。
1914
他的生辰一月十四号
她的生辰九月十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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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抹布仔仔细细擦掉皮箱周身的灰尘,皮箱的皮质柔软,光泽度丝毫不减当年,看上去价值不菲。她拉开锁链,里面装着几件他从未穿过的西装三件套西装、皮带、墨镜,只是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西装的尺寸不对,并不是照着他现在的身材量的。里头还有两把□□和若干枚弹夹、最下层还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排捆成卷的美元,她再向下摸索,在皮箱夹层内竟还翻出了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幢临海别墅,楼屋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草坪,一个老气横秋的中年男人,怀里拥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而女人手中抱着一个像阿映那么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冲着镜头,扯着嘴角,笑着那么开心,那么简单而纯粹。
铺着纯白色茶花勾边的桌巾的巴洛克浮雕长桌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双层奶油蛋糕,上面写着:阿里,六岁生日快乐。再旁边堆积着数也数不清的礼物礼盒,数也数不清衣冠楚楚前来祝贺的人。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那个遥远的家以及他的家人。
宇文里从未提起过关于他的往事,他的家人他的过往像是一个抓不住的谜。而真当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父母的照片时,会是那样莫名的震撼。
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去,像是从来没有碰过未留下任何痕迹。她拿出西装外套,手指伸进衣兜里,放平、喷水、熨烫、仔仔细细的熨好衣领、袖口、每一个角落。她想着这也许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正要把外套放回去的时候,一只折叠皮夹从西装内衬滑落,正巧砸落在她鞋面上。
她捡起来,翻到皮夹内侧,只是那么匆匆一眼,便又急急忙忙地合上钱夹,犹如打碎花瓶做错事的孩子。
那是一张太令人过目难忘、褪色发黄的旧照片,上面的娇柔女人,以及拥着她的俊朗男人。
那个女人是她女儿的名字,更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挚爱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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