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姮妩惊了惊,停了会儿,说道:“可能是怀疑选秀时的那件事吧。”
蘅言说不是,“是因为时有传闻掖庭局里有个小宫女,肖似前朝的淑阳公主——或许万岁爷怀疑我是前朝的遗孤,所以去掖庭局里走了一趟。”
“万岁爷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吗?”姮妩摇摇头,“就像三年前大理寺卿华章的案子,华章可是老祖宗的亲外甥,老祖宗可是亲自去求万岁爷饶了华章,可结果呢,华家的人,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说起华家的人,蘅言不免有些心里堵得慌,再说话时的兴致也就没那么高了,蔫蔫的,瞧着挺难受。
她这兴致不高,姮妩也失了兴趣,又说起万岁爷前往凤台行宫的事儿。
姮妩随侍御前的时间久些,往些年御驾离京,一般都是她同娴妃随行,今年——倒真是物是人非。
“不过我倒是有些不大明白,往些年御驾离京都是在十月,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御驾离京竟然早了七八天。”
蘅言愣了下,反问道:“难不成每年往行宫去的时间还有规定?”
姮妩说是,“十月初十是北疆部族的节日,那天他们会举行一年一度的骑射大会。万岁爷向来选在十月初离京,待到初十正好到凤台行宫,这样既显示了万岁爷重视北疆各族,又彰显了无上天威。这时辰,是经过钦天监好好算过的,差不离,要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万岁爷应不会提前离京。”
蘅言一时也猜不透个中缘由,两人就又说了会儿话,见日暮西斜,西边天际腾升起绚烂的火烧云,形状各异,或静或动,将无垠苍穹染上一层橘红色的玫瑰色彩。
日暮下,是粉墙黛瓦,玉树葱郁,屋檐转廊处各雕麒麟,绘鸾凤。
“我该回去了,”姮妩起了身,眼底有释然之色,“小言,以后学聪明着点儿,可别万岁爷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蘅言不知她为什么要说这话,只点了点头,目送姮妩步步飞花般的摇曳离去,她却仍旧坐在窗格下目眺那方云色。
姮妩走了没些时候,侯在外面的小黄门进来传话,说是太皇太后请主子往寿康宫里走一趟。
蘅言不知太皇太后临夜召见她有什么事儿,可也不敢耽搁,随便传了点儿果子蜜饯吃了几口,就乘着肩舆匆匆赶往寿康宫去了。
待蘅言到到地儿的时候,寿康殿凉殿里已经跪了一地人了,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才发现领着宫妃跪了一地的人,正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秦氏。
这厢太皇太后瞧见蘅言,心中不免有些怨气,但再想想皇帝此时此刻的处境,她更觉得心忧了。但瞧蘅言对皇帝还算是够真心的,所以这怒气在发了一次火后,也就没那么的恼恨和担忧,并且现在这境况,蘅言会如何已经无关紧要,关键是皇帝——御驾出了北京城,他就往慈安寺跑去,这是何故?
“言丫头,你到哀家身边来,”太皇太后瞧她面色苍白,不免有些唏嘘,遂牵了蘅言的手坐了下来,“你同哀家说实话,你们万岁爷这么早离京,你可知缘故?”
蘅言一时也闹不明白,因为御驾从前什么时候离京的,她并不很清楚,所以如今离京早与晚,她就没法子判断了。
她瞧了姮妩一眼,说道:“下午的时候,姐姐去同我叙话,倒是说了万岁爷今次离京的时间比往些年要早些,想是北疆那边事儿多,所以万岁爷早些到地方好处理政事吧。”
太皇太后摇头说不是:“你们主子爷带了几个近卫去了慈安寺,言丫头,你可知这是何故?”
慈安寺——
慈安寺并不是大邺的国寺,皇家礼佛一般是在宫内的佛堂或是去护国寺。慈安寺庙小,供不了大佛,也迎不了尊驾。所以这个地方一般是黔首白丁所去之地。而当年郗泽之所以将华雁卿给安置在慈安寺,也多半是这个缘故——清静,不受红尘香客的叨扰。
圣驾离了京城,就直接去了慈安寺——那应该是去见华雁卿和郗泽去了吧。
只是这事儿,皇帝瞒着她,她就算是猜测到了他的用意,也是得瞒着太皇太后。
蘅言摇头说不知:“万岁爷并没有明说他为何会提前离京,这本也就是政事,孙媳并不甚清楚,也没有那个胆子问。”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的。
一时间,太皇太后也犯了难。
你说堂堂一国之尊,撇下万千守卫,孤身一人去了慈安寺那种小庙,他到底要干什么?
姮妩在下面跪着,瞧蘅言的身子和容色,斟酌了会儿,说道:“老祖宗,奴婢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与不对……”她往身后瞧了瞧娴妃、如贵嫔等没有孩子的后妃,说道,“慈安寺虽是小庙,但慈安寺左近有一座流云观,观中的女尼深谙佛理,又常常下山普渡苦者。奴婢斗胆揣摩圣意,或是万岁爷本意是要去流云观,但因流云观中是菩萨,万岁爷身为真龙,自是不好冲撞了,这才幸于慈安寺。”
老太太皱着眉,不解道:“他好端端的去什么流云观?”
姮妩苦笑几声,“后宫众位姐妹苦守红烛候着万岁爷,可是万岁爷圣心难测,不爱姐妹们的胭脂俗粉之气,所以——”
太皇太后噎了一噎,瞪眼道:“他还想将尼姑接进宫里?这不是荒唐吗!”
姮妩红了脸,忙说不是:“万岁爷是千古一圣,怎可亵渎佛门净地?奴婢猜测,万岁爷是有意为宫中这些不曾有子嗣的姐妹寻个清净地,此后余生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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