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眠月被成凛安置在姬氏一处较为隐蔽的产业里,他亲自领着冯夜枢通过安全防卫设施。看上去这里的安保系统相当完善,普通的宅邸根本用不着,除非是为了特殊目的而专门设计的。
姬氏的利爪始终还在,虽然到了姬飞扬这一代,对外的产业已经被漂白得相当干净,但只是把凶猛的面貌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罢了。冯夜枢打量这里的建筑设计,虽然有些年代,却维护得很好,而且以书院为幌子的风格也颇像公子凭的作风。
连这么隐秘的地点都让成凛知道了,他和萧眠月的关系……应该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冯夜枢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公子凭和姬飞扬在一起数十年,安陵家族的势力早就融入姬氏的权力核心之中,如今公子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撒手走人,就好像抽动了堡垒底座的基石,崩塌的恐惧自下而上蔓延。这时候居心叵测的,权欲熏心的,以及昔日的敌人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极好的机会,冯夜枢没想到的是,萧眠月这么快就被发现,而且对方竟然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
传闻中那位大人一直都冷静得可怕,没想到和姬飞扬数十年的关系竟然因为李臻而岌岌可危,如果按照最坏的设想,在内忧外患之下,姬氏的存亡都可能受到威胁……
“到了。”成凛出声提醒。在光线不足的时候,能看出他的瞳孔带有一点幽绿,像某种体型庞大的夜行动物。
冯夜枢尽可能地设想过萧眠月各种糟糕的局面,但见到他本人的时候,还是因眼前的状况而略感震慑。只是从表面伤势判断,四肢、躯干和头部都有相当密集而准确的伤害,几乎都分布在致命的部位。至于内脏器官还有没有受到重创,尚且不得而知。
“子弹贯穿伤有三处,还好都没有射穿重要的器官。但是刀伤和钝器撞击比较严重,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腕骨和胫骨开裂,颈椎受到钝击,万幸的是这家伙在关键时候知道怎么防护,虽然看上去很可怕,好歹没有残障的危险。真正最棘手的是这个地方。”
成凛指着萧眠月右眼斜上方一处,在头发的掩饰之下看不出什么异常,成凛的脸色却在此时阴云遍布,“根据医生的说法,这个神经群受到硬物击打,据我推测应该是枪托。大概有人在击昏了他之后打算给他最后一发子弹,不幸的是我刚好赶到……”
“他还能清醒过来吗?”萧眠月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静,除了没有血色之外,和睡着并无二致。从他时不时细微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对于外界依然有所反应,但他的精神似乎已经被囚禁在这个虚弱的**之中,迷失于意识的大海,不论如何呼喊也无法抵达外部的世界。
“几率不算小。”成凛径直走过冯夜枢身边,握住萧眠月的手,好像是想要给如大理石般苍白的手指染上一点生气,“医生的原话是,‘全凭他自己愿不愿意醒来。’”说到这里,成凛冷冷地扫了一眼冯夜枢,“这才是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的原因。”
冯夜枢与成凛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是多话的人,一个目光足以包含充分的意思。冯夜枢往萧眠月那里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为什么是我。”虽是疑问的意思,却是陈述的口气。成凛的判断其实没有错,也许能叫醒萧眠月的唯一契机确实和自己有关,但他却不希望成凛误解了原因。
与萧眠月相处数载,尽管未曾有情,冯夜枢却不是个无义的人。旁人只觉得他一身清冷不谙世事,其实公子凭能相中的人哪里可能是个庸才,大部分事情他都看得比常人通透,只不过从来不说罢了。
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的萧眠月,其实不过是个可怜人。他的过去太过血腥,以至于性格的某部分空缺无法自行弥合。冯夜枢甚至猜想过萧眠月这幅模样说不定就是拜姬飞扬所赐,不然如何解释他对自己莫名的亲近?但长此以往并非良策,从某种意义来说,不能将萧眠月当做一个平等的成年人来对待,他身上有过重的孩子气,劝说、引导,甚至强制都未必有用,也许上天送来一个野生狼崽般的成凛,对他而言倒是幸事。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冯夜枢才发觉,其实自己对萧眠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上心。这种感觉就像照看了好些年的顽劣弟弟,终于要送到别人手上了,如释重负的同时竟然有点担忧。在娱乐圈里他不是没见过勾心斗角,公子凭庇护得再好,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在没有程叙的时光里,除了萧眠月对他真心相交之外,冯夜枢一个数得上的朋友也没有。
此时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试探一下成凛的心意,就算送他一份礼。
“他信任你。”成凛抚了抚萧眠月额头前的碎发,认真的表情就像守护爱侣的公狼,“他做恶梦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出来,只有喊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会安静点儿。刚被我送过来的时候,他还意识模糊地让我用他的手机,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应该是让我给你打电话。”
“他的身份你可明白?和萧眠月这样的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未必只有一次。”冯夜枢又往前了一步,几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成凛。生离死别,说来容易,但冯夜枢一想起听到程叙出意外的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都失了颜色。而萧眠月这样的人更是随时都可能送命,这种巨大的压力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我爱他。”成凛扬起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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