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凋野卉,风摧林叶,烂漫灯花兢吐。萧条毳帐耿秋宵,偏自伴,个人凄楚。金虫耀彩,银缸留焰,膏火便同甘雨,试将好事验明朝,漫屈指,归期暗数。”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大人词作怎如此悲凉呢?”
纳兰揆叙只管看着远方静静饮酒,不觉说道:“人生几何?何喜之有。”
我顿时默然,但想到以后雍正继位之后的情形,想到这位纳兰揆叙大人的墓碑上竟会是“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就悲痛万分。
正想着,那少年一面道“好词!”一面走进亭来。
纳兰揆叙回头一看,竟迅速俯地请安说道:“臣纳兰揆叙给十三阿哥请安。”
我却竟然呆住了,心里说不出个滋味,竟不知是喜是忧。但是震惊是必须的。
他居然是十三阿哥,我的天啊!
纳兰大人在地上拉我的衣角说道:“雪嫣,还不快给十三阿哥行礼?”
我依然傻傻伫立着看着所谓的“十三阿哥”。难怪会是这样一个器宇不凡的公子,可是,为什么会是十三阿哥。我刚才还敢那么对他,我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十三阿哥看着我的样子笑道:“免了,既在宫外,便无君臣。”还自觉的拿起一坛好酒恣意饮起。然后欣赏着说:“此景真是秀丽脱俗!纳兰大人家拥有此处竟好胜万千山水。”
纳兰揆叙也笑着说:“让十三阿哥见笑了,不过是一俗山恶水,哪儿有那么好。”
十三阿哥听后竟哈哈一笑说道:“看来竟是我不知所云了,此处真是俗到深处不觉俗!“
纳兰揆叙听后更是爽朗的一笑说道:“好一个‘俗到深处不觉俗’!只因臣兄生前时常来此地与友对酒吟诗,皆能出惊世之作,今日臣效仿臣兄来此作诗,却毫无情绪。”
我不禁看呆了,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一个阿哥一个臣子,借着黄昏在渌水亭中竟相谈甚欢,毫无迁迎之意。十三阿哥是四阿哥的人,而纳兰揆叙则是八阿哥和大阿哥的人,他们,竟也有今天。因为在此处,没有皇权,没有斗争。然而到了外面,进了皇宫,他们还能如此吗?十三阿哥俊朗的身影不觉渐渐在我眼前变得模糊,有朝一次竟会落魄的被囚禁而不得自由。而历史上说,此番劫难,竟与眼前的这位揆叙大人有关?会吗?他会吗?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们不是很好吗。纳兰大人是个忠臣,却是为人之臣,忠人之事,难道他真的会为八阿哥去做一些事情?不,我不想再去想了,历史太残酷了,这才刚开始,我却已经有些接受不了了。不觉将眼光转向天边,又是一副崭新景象,让人叹为观止的,竟是落日!我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手臂抬起远远的指去,说道:
“看,那是落日!”
我们三人皆向天边望去,这里的落日,美极了。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是纳兰揆叙感叹的笑声,说道:
“没想到今日竟会和十三阿哥在这渌水亭看落日,竟会是我们三人。”我们相视一笑。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还会这样选择吗?我无奈的想着。
“野色湖光两不分,碧云万倾变黄云。分明一副江村画,着个闲亭挂夕醺。”我浅浅吟道。
纳兰揆叙大人惊奇回过头来看我说道:“你竟然知道我臣兄的诗!”
我亦笑道:“纳兰容若的诗流传千古,谁人不知?曹寅曾言‘家家争唱饮水词’,我又如何例外。”
十三阿哥接而笑着吟道: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纳兰揆叙仰面笑道:
“林下花台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霄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我复吟道:
“夕阳谁唤下楼梯,手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筏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我脸一红,这首词把小儿女的心态写得很直白,换句话说,就是太肉麻了。
十三阿哥看了看我,又接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容若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揆叙又吟道:
“风髻抛残秋草生,高梧湿月冷无声。当时七夕记深盟,信得羽衣传钿和。悔教罗袜葬倾城,人间空唱雨霖铃。”
就这样,我们不知说了多少,从平常到悲伤,渐觉心伤。
十三阿哥吟至:“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我连忙打住,说道:
“十三阿哥有何心事吟此悲凉之词?”
他慌忙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这词太过悲凉,不是我。我今日本心情大好,没想到此时却……”
纳兰揆叙说道:“那就到此为止吧!断不可再吟了。”
说着把手中的酒坛洒向地面,说道:“今日我们三人在此,也就当祭奠我那才华横溢的亡兄吧。”
十三阿哥听了此言,也把酒洒于亭中地面,我素不沾酒,却也拿起酒坛独饮几口,洒于地面。
“今日跟纳兰大人在渌水亭相谈甚欢,不禁诗性大发,就以景寓情,让胤祥作上一首。”纳兰揆叙把四个柱子边悬挂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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