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铲,瞧你这嗓门,我做杨溪村村长那么多年,啥时候有推卸过责任?!当年矿上崩的时候,要不是老子跑前跑后的,刘土旺他娘,还有杨小栓他媳妇,能拿恁多钱?!”杨二贵从兜里掏出一根攀西香烟,瞄了刘老爹的烟袋一眼,往嘴里潇洒地塞入香烟,牛逼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刘老爹站了起来,跑到火堆旁敲了敲烟袋,然后尖着嘴巴又吹了吹,想把烟嘴上的烟草末末给点燃,听到杨二贵的说法,嘴里哼了一声。一阵风吹来,激起点点红艳的火星,往他那张乌黑粗糙的脸迸射。他跟叶老爹是忘年交,叶老爹出事了,刘老爹心里郁闷,不敢明着跟杨二贵呛,只能在一旁抽闷烟……
“不过根娃子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家保顺。叶老头不只是今儿去上山采药,也别忘了他家还有个残废。我早就说他自个都泥菩萨过河,还往家里带个叫花子回来。叶崽儿早就是个病娃子,你在村子里随便找,哪家娃子在水里游吓就快死咯?!”杨二贵双指夹着烟吸一口,然后往空中喷了个烟圈,叶老爹已经死了,叶根看样子也快不行了,除了要出丧葬费外,按照这边的习惯,他家保顺要给叶老爹披麻戴孝。他杨二贵可是村里的村长,让自家儿子给一个破落户做孝子,杨二贵是百分百不肯的。然而以当地人的思想,若是人死了无子嗣送终,那就是无法转世投胎,而以叶家的情况,就如同丧子绝孙般,乡下人是很难接受的。
“不过,作为一村之长,老子肯定不会不管老百姓的。好歹大家那么信任我,叶家这一老一小的丧葬费,村里出一半,老子出一半,算是……”杨二贵见杨大铲红眼一瞪,赶紧提出心里的盘算,他不怕杨大铲咋样,但这事情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菩萨啊……菩萨……”刘老爹闻言脸上抽了抽,看着墙角黄黑斑驳的神龛,嘴唇颤抖,摇了摇头……
“滚!……”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传了出来。
正当杨二贵站起身要找刘老爹麻烦,从屋子里传来一声“滚”,引起院子里众人的注意力,四人眼神齐刷刷地往堂里望去,杨二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香烟架在旁边的石头上,捋起袖子骂道:“谁?!”
“那小子在床上还没断气,老头尸骨未寒,你放话要活埋他孙子?!”一口带川北口音的普通话,声音还是散着寒气。
屋子里先是传来断断续续的竹轮摩擦转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先是出现木轮子的轮廓,杨长锁一眼认出这是当年根娃他爹从山里摔伤时他帮忙做的一个轮椅,那轮子还是他从家里的小推车拆下来的。木轮子上皮包骨的手还在艰难挪动,让旁人看了格外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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