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走到小茶馆里,在小白对面默默坐下。小白抬起头来看他,他也看小白,过了很久中原才道:“你终于找到我了,出什么事么?”
小白没有立时答话,只是冷冷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店家也算见过些阵仗的,便叫了小二一起退了下去。这人是惹不得的,且不说他是来找那个危险剑客的,光看他一出手便是二十两银子做赏钱的手笔也惹草拈花不得。
店里再没别的客人,小白这才站起身来,突然单膝跪在中原的面前,道:“公子,是老爷叫你回去,我们找了你几个月,终于……”
“起来吧,”中原叹了口气,“我的事情,想必你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敢去找我,是不是?”
“公子明查。”
“我的事你既已知道了,便该知道我若再不回去,她会着急的。”
“啊?”小白没有想到中原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可是他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说道:“老爷已经下令叫公子回去,否则……公子,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们会教公子放心的。”
中原哑然失笑道:“她一个江南来的弱女子,连我都没有问过她住在那里的目的,你又何必多事?反正爹不过是要我回去,若我不回去,你便要动手了是不是?”
小白轻叹一声。
“你出招吧。”中原淡淡地道。
小白无奈道:”公子不过是受了她一点恩惠,也早已还了,那么年前回去,年后再来如何?“
“出招吧。”中原仍是这样淡淡道。
小白咬牙道:“如此恕属下无礼了!”
就在下一个刹那拳剑便已相交,白天云的身体蓦地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带着一蓬血雨,重重的摔在地上,竟连一张桌子也没有撞到。
中原抢上前去,为白天云点穴止血。
“想不到……想不到公子的武功竟然……”白天云痛苦的呻吟道:“我慕容世家……咳咳—……”
“不要说话了,我只破了你的气,没有伤你的经脉,将养成月余就没事了。你走吧。”中原淡淡道:“若我明年七月还没有回去,你便再来,安顿好她。”
白天云奇道:“她?”
“她叫林小绿,是我给她取的。”中原淡淡道:“我得回去她那里了。记着,若我明年七月还没有回家,我的牌位上定要写上我的新名字——慕容中原。”
就在小白一呆的片刻,中原已经走的远了。
“慕容中原——”白天云轻轻叹道,随即而来的疼痛叫他再也无暇想些什么。
我长久的生活在这里
只为了一个旁人不知的秘密
就像我已生根一样
可是我忽然很想离开
只因现在我的身边有了你
在那山花烂漫的时刻所有失去
现在我已得回
可是等到再次烂漫的时候
你又会不会离去
我又会不会想起你
只为了这个秘密
令你可以失去我
我可以失去你
林小绿安排地帮中原擦拭着手上血迹,腥味可以清晰地告诉她血流在那里。中原安静地坐着,她知道,那血不是他的。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一夜就这样过去,他坐在她对面,她倚在墙边。
后来,她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进被子里,落上厚厚的帘子,关上门,坐在门外的风里。
天亮以后,日子还是那样继续,林小绿在灶台前摸索着做饭,做她自己的,老马的,顺便也做些给中原。中原除了劈柴,便是想着要给林小绿买些什么。
生活似乎真的这么简单。
就这样直到大雪封山,直到新年,直到春天过去。
“小绿。”已经到了六月的末期,西风又起的时候,中原忽然对小绿这样说:“明天我要出趟远门,七天后若我还没有回来,你便要自己赶着马车去镇上买东西了,不要老是窝在家里。”
林小绿依然不说话,头轻微不可见地向左边侧了侧,
中原突然走到她面前,矮下身子,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说:“小绿,你会等我回来是不是?”
林小绿的目光隔着青纱落在中原脸上,一直干涩的眼皮里突然就有潮湿的热度。她点了点头,面纱晃着拂过中原的脸,于是,中原笑了。
然后他站起身,离开。
他走了,六天以后,林小绿还是一个人,她摸索着做好的饭菜,然后披上件厚的绸衣,把老瘦的几乎已经不能再走动的白马套在马车最前面,和几匹小马一起,缓缓的到镇上去。
粮食的分量比她从前买到的大大增加了,别的东西也不再偷工减料,显然有些人已经经过了中原的特别教训,连小孩子都在大人的钳制下不再对她胡乱嚷嚷。
林小绿的唇角又向一边弯起,带着似乎讥诮的模样,心里却不期然地想到:“中原必是常常殷勤的和他们打招呼,小孩子们一定都喜欢他——”
七月的戈壁滩天气仍然如疯子般不可捉摸,就在女人的马车走出镇子的一刹那,狂风便刮了起来。所有人都要赶快回家,这条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和女人的方向相反。
女人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那根连接着白马的缰绳,她把这根缰绳系的很松,使它不用出一点力,只管带路便好,它太老了,从她出生时它便是她的玩伴,从她出生时它就已经那样老,而也许用不了多久以后就会有一天,她就是它的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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