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儿了?什么事儿?”陆满福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一把就抓住了那小太监,“你给我说清楚?”
“将半夜里李小主唤人……”小太监气都没喘匀,慌慌吸了口气, 便继续道:“万岁爷突然发了高烧,那边已经取了对牌传太医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高烧?”陆满福吓得不轻, 手忙脚乱的穿了衣裳, 脚不沾地儿的就往前头跑。
果然远远就瞧见正房一连三间屋子都亮了灯, 厅中却没见人, 次间方见有几个奴才候着, 或捧着水, 或捧着巾帕,也未见杂乱。
他一挑眉, “怎么都在外头?”
一个道:“万岁爷嫌闹, 叫咱们都出来候着。”
“这……”陆满福横他一眼,心里担忧,也少了些顾及, 只三两步就走到门前, 垂手问询:“主子, 奴才进来伺候?”
“你且进来。”答话的是李小主,他一颔首匆匆进去,即见迎面一架金漆点翠玻璃屏风挡了床帏, 而那屏风前面, 赫然站着一人。
“蒙大人?”那人回头, 他无声张张嘴,颔首抱了下拳,便又向屏风处看去。
屋里极静,只听得到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试探着唤了句:“李主儿?”
“你们两个……”答他的却不是李答应了,皇帝开口,声音里有些病中的不耐,气力却还算足,一顿才道:“务必……严饬内外,今日朕拒诊之事,都不许走露半点风声。便长公主处,亦不得透露。对外……叫孙兰芳拟个由头。此后……倘有半点对小主不利的言谈,朕拿你们是问!”
“奴才……”陆满福微微抬了下眼,“谨遵圣旨。”
“奴才遵旨。”蒙立一顿,亦跟着他颔首。
里头皇帝方阖眼摆了摆手,吐口气道:“跪安吧。”
仰躺在方枕上,却觉四处都不得劲儿,只烦躁的将额上的冷帕扯了下来。扯下来也不爽利,浑身火烤着似的,倏而就听到了水声。
面上一凉,他伸手便扯,“不要这劳什子!”
不意扯住的却是手臂,一睁眼,便就见她软软一双手覆在他脸上,垂眼却扭着头掉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死不了人,你急什么?”他禁不住就忘了不适想安慰她,握住她的手,一句却觉了了,忽又想及今晚上的荒唐,她好面子,想是将将也惹她难过了,便又道:“我着实醉了,对不住。”
明微眼泪又是一阵涌动,他不知为何,转眼却发现她伏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那纤纤手臂拢在他肩上,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分明是毫无防备的亲近,圣上绝没料到,这样轻易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了,好了,莫哭……”他抚着她的背,只觉顷刻间所有的病痛都烟消云散了,也不知说什么,只哄孩子似的拍着她叫她莫哭。
直到陆满福隔着屏风架回禀孙太医到了,她才起了身,抹着眼泪道:“我先去出去了。”
“这后头有个小门。”皇上一勾她手,“你打那儿出去,梳洗一下,再从前头回来。”一顿,又补充,“想瞧见你。”
明微反手一打她,掩唇就笑了。
等她再回来他已经迷迷瞪瞪睡过去了,孙太医开了方子命人煎药,自己则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处的脓水,去探他额头,却是眉头一皱,回头朝陆满福道:“烦公公取药酒来给万岁爷擦擦手心脚心。”
“我来吧。”口快于心,明微尚不及思索,已经脱口而出。
陆满福不可谓不讶异,一顿却把东西递给了她,颔首笑:“就劳烦小主了。”
皇帝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脚腕处被一双软若无骨的手拂过,脚心处凉丝丝的像是浸入了山泉水中,他动了动眼皮想睁开眼,只是整个脑袋都昏沉的厉害,便在这种舒适的触碰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尚未亮,却见陆满福垂着手站在床边伺候,一见他醒,忙得上前,“主子可好些了。”
他嗯了一声,一动腿却觉身上趴了个人,定睛一看,竟就是明微。
立时眉心一耸,向陆满福,低声怒斥:“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这……”陆满福一脸为难,“小主非要在这里守着,将将才睡过去,奴才……”
叫又不能叫,挪又不能挪,可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睡在这里了?
皇帝狠狠剜了他一眼,适才小心着把人挪开,轻手轻脚的下床把人抱到了床上。
到底身子还有些发虚,搁下人后却喘了好一会儿气,陆满福忙奉了茶,一面道:“奴才叫孙太医过来瞧瞧?”
皇帝点头应允,一时孙太医看诊,伤口犹不见好,也仍旧有些低烧,因皱着眉头又换了一回药,再改了一回药方与他过目适才退下。
折腾一番后,皇帝精力不济,便摆摆手叫人下去,自又挨着她睡了一回。
等明微醒来的时候便瞧见他靠在床上看折本了,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题本,到底瞧不下去,只将那题本扔到桌上,咕咚咕咚喝光了药,捏着眉心又躺了下来。
一眼望见她,却笑了笑:“醒了?”
“还不舒服么?”玲珑馆临水,夜里颇凉,因明微是身上盖了层绸被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头,听他一问,便从被窝里探手出来去触他的额头。
“有些头晕。”他阖了阖眼,旋即一握她的手,“辛苦你了。不早了,我歇一会儿,你去用些早膳。”
她支起身来看他,却叫他阖着眼一勾鼻子,“去,莫叫我再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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