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梓陵山回来后,一连数日余亦歌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不肯吃饭,不肯见阳光,只要一睡着,梦里乍现都是亲人死去的画面。
缅北的青山绿水在脑海中浮现,佤勐邦,大佛寺,伊洛瓦底江……那时家里织布纺纱,洗衣做饭的阿妈;每天专注耕地,还没有好赌成性的阿爸,阿哥放了学,会,带着她和顽皮胡闹的阿弟,沿着伊洛瓦底河岸去河里捕鱼,上山采药;太阳落山的时候,牵着他摇摇晃晃地回家吃阿妈做的饭,然后被赶去上床睡觉,在那样的日子,贫瘠却是温馨幸福的。
再后来一切都变了,阿妈患病死了;阿爸疯了,他开始不干农活,成天躺在床上抽旱烟;阿弟也辍学不念,成天在大街小巷流窜,惹是生非;阿哥毕了业后去做了/警/察,他开始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赚了钱补贴家用。有一天阿哥回了家,跟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身材伟岸的汉族男孩,他的面色冷峻,幽暗深邃的眸子微微上扬,乍现一道冰冷的寒光。余亦歌这辈子也没见过比他好看,身姿比他挺拔的阿哥,小女孩想着想着不由羞红了脸。
阿哥说这是他警校的同学阿里,从中国来的,在佤勐邦孤苦伶仃一个人,他想着逢年过节就寻他来家里吃顿团圆饭。之后那个叫阿里的阿哥经常来家里吃饭做客,他虽然沉默寡言,却很体贴温柔,他来吃饭从来不会干坐着,经常过来帮她打下手,煮饭烧菜挑水洗衣,他样样都行;他和阿哥经常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她懂草药,帮他包扎伤口时还会恶作剧地把他故意弄疼,可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时间长了,连她都察觉出自己心底悄然升起那份异样情愫。
有一天阿爸坐在马扎上,看着厅堂里烧柴煮饭的她的背影说,阿佑毕业开始做事了,你们俩也尽早成亲生娃,给余家传香火吧。
她愣了,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哥,在她心中余亦佑和她的关系莫过于兄妹,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顾不上锅里快烧焦的菜,转身跑了出去,出了巷子没几步,鼻尖儿撞到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她抬起头,是那双熟悉上扬的深邃眸子,他见她哭的像个花猫似得,伸手抹掉她的眼泪,问怎么了。
经过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已把他当做了亲人。她哭着说,阿爸叫我和阿哥成亲。
他问,你不愿意吗?
她答,当然不愿意,哥哥和妹妹怎么成亲。
他温柔地笑出声,连皱起眉头时的模样都那么好看,你们又不是亲兄妹,有何不可?
她为不能为自己辩解而气得直跺脚,我对阿哥没有……那种感觉,那种心意……心意……就是,你懂吗?
他说我不懂,然后陪着她绕着河边走了好几圈,听着她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天黑了,他推搡着她说,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别在外面乱走。
她几乎是被他拎着回了家,他目送着她进了家门,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她在身后朝他远走的方向呐喊着:
“我不能和阿哥成婚,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没有回头,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漆黑一片的之间,依稀可见火柴微弱而又温暖的光芒在黑夜里闪跃。
“小阿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
她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开口:“就是你啊!”
……
那一切的美好,都再也回不去了。
中方根据证人提交的相关信息,成功搜证了宇文里在缅北所有走私jun□□支、贩卖du品、贿/赂中泰缅三方海关人员的相关证据,证据确凿,一周前由b市高级人民/检/察/院提起诉讼,公安机关批准逮捕决定书并签发逮捕令,正式执行逮捕。
宇文里进去后,便断了消息。
一个月后,余亦歌的房门被敲响,她的房门压根没有锁,李谁承轻轻一推,门就自动开了。
房间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遮盖的严严实实,窗子也没开,闷得人几乎要透不过气。凭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李谁承才摩挲着找到沙发坐下。
气氛很沉重,他半天才肯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判决书下来了,没得救了。”
这一天果真来临的时候,余亦歌的心是没节奏的慌乱。
“高延因为祝容欢的事和宇文里闹掰了,可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而无动于衷。阿里的案子主要是我和宁狐狸一起办的,宁鸿声算得上是目前国内最好的辩护律师,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他犯的刑法,桩桩件件、条条款款是死罪,在国内足够被枪毙上八百回。”
说到此处,李谁承不由叹惋:“他当年不辞而别,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提前离开。他一向是个沉默的人,以前大家有事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可真到有事的时候,他却一个个把我们推开,自己去承受。”
“不是……还有终审判决吗?”她的声音细若蚊丝,轻的好像天边漂浮不定的云。
“终审维持原判,立即执行死刑”
一句话将余亦歌打入谷底。幽黑的角落里传出余亦歌嘶哑的声音:“我想见他一面。”
李谁承笑的很轻:“我和他说过了,但他不想见你。”
余亦歌将头死死压进膝盖之中,发觉想哭早已没了眼泪。
“我想送送他。”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法院改判只是‘没收个人所得资产’,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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