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刚刚升起,皎洁的月光提醒了狡捷的刘干事:操!注意他妈的隐蔽!
刘干事将哼着的小曲儿收了起来,眼睛往那个小平房一瞟,随后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角度,向着平房的侧方走去,大概走到了平房的墙山附近,左右环顾,见周围没有别人,突然将身子一矮,点着脚尖,轻而敏捷地靠近墙山,然后一抹身子,如同一条黄花鱼一般,贴着墙边,从墙山游到了窗台底下,然后纹丝不动,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里面却没有什么动静。由于饥荒,野外的蚊子也已经很久没有从活人的身体里嘬出血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刘干事,不管有血没血,先他娘的嘬他两口。于是,蚊子们就跟商量好的一样,对这刘干事轮番进攻。窗台下的小刘同志虽然有坚强的意志力,但身体里的液体总是有限的,不能再容忍蚊子的肆意抽取,熬了一阵子,终于受不了了。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容婶这老太太不在家?不会,屋子里还亮着油灯呢,这油灯芯是用老蓖麻子穿成的,隔着窗户都能闻到蓖麻子燃烧的味道。
刘干事被蚊子叮得实在难受,用手抹了一把脖子,慢慢站起来,将小拇指伸进嘴里蘸了蘸唾沫,然后用它轻点窗纸,洇开了一个蝇头般的小洞,随后眯着一只眼睛,向里面细细看去。
屋当中,破旧的八仙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只油灯,微弱的火苗跳动着,使得屋内的一切仿佛都在抖动。离那八仙桌大概有五六步远是一张土炕,炕上放着一个矮桌,桌子的一旁,容婶正在半倚在被和垛上,闭着双眼,仿佛正在闭目养神。
这刚什么时候就睡觉了?刘干事觉得好笑。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时间,老太太躺在床上纹丝不动,这可急坏了刘干事,再加上那群野蚊子不停地骚扰,小刘同志再也撑不住气了:这老太太,估计也没什么,是不是空穴来风?要么就是听错了。瞧瞧老太太的样子,大概也饿得不行了。唉,已经时过半夜,还是回吧。
想到这里,刘干事刚要将眼睛从那个小窟窿前移走,可就在这时,就见那个容老太太突然将眼睛一睁,似乎有两道比那油灯的火苗还要强烈的光线由打眼睛里射了出来,紧接着,老太太轻轻起身,看了看左右,猛地一甩头,“噗——”地一下,从空中啐出了一口气,将放在八仙桌上的油灯啐灭。那灯光瞬间如同被碾死一般暗了下去,屋里一片漆黑。
啊!这……刘干事心中一惊,好悬没叫出声来。可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我看错了?怎么只看到那个容婶将嘴一张,那油灯就突然灭了?离着那么老远……
刘干事怀着满心的犹豫,又伏在墙跟下面,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太静了,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数只野蚊子在他的耳边哼哼。
“哐啷”,嗯?好像是房子的后窗响了一下。刘干事再也不堪蚊子的迫害,轻轻移动两只脚,缓缓地绕道房后,紧接着侧过头,看着那房子的后窗。这后窗比前窗高出一大块,窄窄的,宽度也就刚好容下一个小孩儿的进出,大人是绝对钻不出来的。这窗户没有被支起来,其余的就是一片伴着月光的黑暗。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一阵微风吹过,似乎有几道影子在刘干事的余光中微微晃动了几下,这可引起了小刘同志那一贯敏感的神经。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心里想着,身子略微向旁边移了移,想看个清楚。嘿嘿,没准儿立功的时候到了!想到这儿,他的心理就有一股子兴奋,对,对,再往旁边移一点,再移一点儿就够了,嘿嘿……
“咕咚!——”随着身体的轻轻移动,整个人猛然间干干脆脆地滑到了房子旁边的一条垄沟里。这垄沟常年用来灌溉田地,与有机肥的混合使其变得极其肥沃,里面的淤泥将刘干事的一条腿糊了个结结实实,刘干事费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将腿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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