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时，是将近正午，渐渐日头泛红，眼看将要落山。终于领头的差官喝道：“都停了，埋锅造饭。”于是众囚犯都就地坐下来。
渐渐的入了夜，黑魆魆的也看不清，一碗汤，咸乎乎涩拉拉的，也不只是什么汤，一个饼，臭臭的还有泥土粒子，也不是什么饼。程翔之狠狠心，都吞了下去，心想先活下来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终于来到一个山谷里。原来这是一个炼铁厂和兵器厂，看来这些人是要在这里干活了。差官将众囚犯与兵器厂里的管事做了交割。一名差官奇怪的看了看程翔之，但也没说什么，递交给他一套麻布衣服，让他换上。
程翔之就地等待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地形：这山谷果然险峻，两面都是悬崖，一面是矿石山，一面是入口有差役把守，想跑都跑不掉。不一会儿，差役头目让人拖了两具死尸过来，对着刚来的这些人喝道：“在这里干活，凡是不老实的，想逃跑的，这就是下场。这两个一个是逃跑摔死的，一个逃跑时被打死的，有谁再敢跑，小心狗命。”
打铁是刘毛儿的老本行，不消说，刘毛儿被安排去打铁，老伞匠毛楚连和程翔之拉车推石头。
干了将近两个月，有一日中午，阳光毒辣，众人正在做工，乒乒乓乓响声不停，有一个枯瘦中年汉子，实在吃不消了，于是躲到一面大石头下想休息一会儿。这时，一名衙役巡视过来，抡起鞭子就抽，这一鞭子下去，眼见这汉子脸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汉子转身想跑，这衙役紧追。边追边骂：“他妈的，你跑吧，看你能跑到哪儿去。”迎面又跑来一个衙役，两个衙役一前一后，左拧右拽，把枯瘦汉子死死抓住，连拖带拉，将枯瘦汉子拉进一间房子。一阵阵的哀嚎声，渐渐声音低了。
到了晚上，住处的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两个衙役压着枯瘦汉子，其中一人一脚把枯瘦汉子踹了进来。等两个衙役走了，毛楚连悄悄走过去，将枯瘦汉子扶到睡铺上。那汉子弱声说了句谢谢，就倒在铺上，不断轻轻**着。
第二天上工，那汉子动不了了，一名衙役用脚踢了一下，那汉子哼了一声，然后又一动不动了。于是衙役让两个劳工抬了出去，放在悬崖边上，一脚踢了下去。
劳工们一天都不吱声，心想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说不定就死了。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半夜睡觉的时候，程翔之用胳膊碰了毛楚连一下，轻声说道：“毛大哥，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等死吗。”
毛楚连：“不等死又怎么样呢？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毛楚连左右四顾，看看四周，然后是低声说道：“兄弟，谁又不想走呢？但是你想，这前后都有人站岗，没有人看守的就是那两边的悬崖了，那也是死路一条啊？”
程翔之说：“如果有办法出去，你走不走？”
毛楚连：“如果你有办法，那当然行。”
程翔之说：“不过也要冒风险，也说不定跑不掉，就这样死了。”
毛楚连说：“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试试，总比等死强。”
程翔之说：“毛大哥，你不是做伞的吗？”毛楚连悄声应道：“做伞的又怎么样呢？”程翔之又说：“那你会不会做风筝？”毛楚连说：“风筝？当然会做的了，这又怎么样呢？”程翔之看了四周，凑近毛楚连，对他耳语一番，毛楚连疑惑的看着，似乎有些不信，但是又点头说道：“那我们姑且试试吧，不过我想我们要和刘毛儿说一下，让他一起走。”程翔之说：“这事知道的人多了，怕不安全吧，他告密怎么办？”毛楚连说：“不妨事，刘毛儿我自小认识他，只是脾气耿直，也不是坏人。很讲义气的。”
又过了十天，到了深夜，程翔之和毛楚连醒来，四周漆黑一片，隐约可见的是外边哨卡的灯火。二人悄悄起身，又推醒刘毛儿，三人轻轻起身，摸索着往外走。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座石堆的后边，掀起一片树枝和草叶，露出三个用破布和竹条做成的大风筝。
这时，忽然有衙役听到了动静，快步奔跑过来，边跑边喊：“站住！干什么的！”两个衙役，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钢刀，飞奔过来。眼看被发现了，三人都同时靠定了一面大石头。
两名衙役到了跟前，举起钢刀便砍，便砍还边喊：“想跑！去死吧。”一刀砍向程翔之，一刀看向毛楚连，二人一偏头，两把刀都砍在石头上，蹦出火花。
其中一个衙役，待要举刀再砍，忽然只听砰地一声，仰面倒地，昏死过去。原来是刘毛儿绕到他们后面，用一块大石头砸了下去。另一名衙役想要逃跑，嘴里还喊道：“快来人啊，有人逃。。。。。。”，话不及说完，被毛楚连和刘毛儿一人拉住一只胳膊，腾空甩起来，重重的落在一块巨石上，脑浆迸裂，也死了。
众衙役听到喊声，一起举着火吧追过来，眼看情势万分危急。三人急速将大风筝和身体固定好，后退数十步，然后刘毛儿低声打了一下呼哨，于是三人背起风筝就朝悬崖狂奔。
三只大风筝，从悬崖边上乘风呼啸而去。三人不禁大呼大喊起来，说不出的紧张与兴奋。三人高声一喊，惊动了衙役，衙役们看到远处有三只大鸟一样的东西，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三人落地之后，除了刘毛儿崴了脚之外，也并没有太大伤害。三人相扶相搀，找了个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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