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中人并不怕蛇,众儿童更是毫无惧意,有时候还会光着脚丫子去追赶,非要大人呵止才停下来,但没一会又四处撒欢、跑来跑去,这一刻还在你身边嬉闹,下一刻已不知跑到哪去了,只时不时探出头冲你做个鬼脸。
欢快的脚步下路总是很短,两里多的山路没多久就到了,汪华、汪宝站在门口,憨厚的笑容爬满整个脸庞。汪华是小舅,汪宝是大舅,中间还有一个二舅张鉴,当年汪家穷困,无奈之下将二舅过继与张姓人家为子,因而二舅改姓张,现居中湾村,张鉴进过官学,现为中湾村的村正。汪家就生了徐母一个女儿,打小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带着也都异常疼爱徐叶,小时候徐叶常常骑在舅舅们、表哥们的肩膀上四处嬉闹。
两位舅舅已分家各过,农村的习惯老父老母跟着小儿子过,因此徐叶的外婆陈翠莲和汪华住在一起,汪宝家就在几步远的旁边,两家关系很好。打虎亲兄弟,农村人兄弟之间最为抱圆,兄弟不和往往是家族衰败的标识,要为别人所耻笑的。
汪家家学渊源,徐叶的几个表哥学业都很是出众,大表哥张强三十岁时已出仕担任舒州府司土副参军,现今已任职五年了,二表哥张彬任川中宜宾县主薄,三表哥汪学不久前也前往舒州府,在大表哥张强手下担任幕僚,因此汪家小辈中只有年纪尚小的汪丰还在家中。
汪丰今天十四岁了,在镇上何夫子那、堂哥、表哥的熏陶,小小腹中学问已是不少,十二岁那年童子诗会,他以一篇“咏蛙”力压余者、名声大噪,是道:
静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他也因这首诗而被何夫子相中,收作关门弟子,汪丰与徐叶关系极好,他的一点小秘密也总喜欢讲给表哥听,每次徐叶来外婆家,最高兴的就是他了。此次他亲眼见到徐叶大展神威击毙恶人,小小心灵中更是羡慕无比,一路上就追问个不休,等到了家中更是连连相询。
徐叶见汪丰如此渴望,周边众人也眼热无比,加上他今天击毙甘宏后心中大为开怀,也存了找几个伙伴之意,竟当场就念诵了“因明尊胜陀罗尼经”几遍,看能否有人能得机缘。
其实这却是徐叶孟浪了,在正统的修真门派中是万万不会出现这等现象的,传法之前都要对弟子门人作周密的考察,而且这些弟子门人先期都要有一系列的培养、训练过程,最后视其心智、毅力、理念、身体等等方面综合考虑才能决定。
要知道授徒便如婚姻一般,绝不只是形式上的结合,而是理念、思想上的延续及共融,是生活方式、行事习惯的互相影响,如不慎重,万一出了个忤逆之徒,又或与师门不和的后辈,那真要让人头痛无比了。徐叶未有师门、少经世事,还不懂得这些道理,又没有收徒传法的想法,只是想找几个伙伴,竟做出这种未经选择就公然传法的惊世骇俗之事来。
不过,饶是徐叶是以极慢的速度诵读“因名尊胜陀罗尼经”好几遍,但众人仍毫无所得,大部分人都听得头晕脑胀,有几个竟睡着了。徐叶也甚感无奈,这种状况与他在家中诵经时极为相似,基本上没人能完整的听一遍经文,更别说记住了。
徐叶一叹,终于体会到仙缘之难得,当有自会有,实在强求不来,他话音一转,就与众人拉起家常来:身体可好呀,能吃多少饭呀,庄稼收成如何呀,谁家的千金出嫁了,哪里有户人家竟生了三胞胎,谁谁谁刨地刨出了个银娃娃,那户的公鸡下蛋了,猫成精了……
山路不方便,在座人中有的甚至一次都没去过县城,众人对县里的发生的事少有得知,十分好奇,对徐叶得遇仙缘一事更是羡慕无比,不断追问。虽然徐叶尽量淡化仙缘一事,但仍被追问的口干舌燥,茶水喝了好几罐,更衣了五六次,暗暗叫苦不已,幸好外婆一声“开饭咯”,才终于解脱出来。
乡间吃饭的时辰与城里大不相同,大概比城里晚上一个时辰,早饭一般在辰巳相交时分,中饭在未时之中,晚饭大约在戌亥之间,这种习惯往往让下乡的城里人大吃苦头,不过徐叶家也是这个食宿时间,倒没什么问题。
众人七手八脚摆凳放椅、收拾碗筷,论长序幼、安排座次,每到这时一番拉扯是免不了的,谁都不敢大摇大摆坐上主席,甚至次席都要谦让很久,每次都要让徐叶头大很久。这回也不例外,有几位亲戚一心要徐叶坐上首席,而两位舅舅、外婆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腰的抱腰,被众人拉过来、扯过去,一会被人按到某个位子坐下,一会又被人拉起来按到另一个位子上,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人才终于坐好。
总共两桌人,徐叶和舅舅及其他亲属坐一桌,其它邻居坐一桌。徐叶坐到次席上,两位舅舅坐在主位上,另有两位堂舅作陪,末席坐着何恺、何英两位表哥。
主席坐着一位快九十的太公,左腿有点跛,干瘪的身段一扁担可以挑起十个,整个面孔仿佛都由枯树叶搭在一起组成的,就没有一寸皮肤是光滑的,眉毛快要把眼睛遮住了,满嘴就剩一颗门牙。他时不时颤巍巍的站起来给徐叶摆弄一下碗筷、倒一下茶水,吓得徐叶连连作揖,却又不敢出声拒绝,生怕气息一大就把太公直接吹倒了。
山里的规矩,女人是不能和男人一起上桌吃饭的,要等到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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