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便建在望龙庵所在的望龙山上,山以庵得名。望龙山位于芭蕉村村北,是村里仅次于黑崖山的第二高峰,可俯览全村,北边不远就是花亭湖,向东可远眺到从花亭湖流出环绕整个村东的越洋河,向南可看火神镇及半个县城,西边便是黑崖山,山水相映,也有几分灵气。
建草堂时请的张姓风水先生,村里人称之为地星的那位说望龙山与二十八星宿中南方七宿轸宿相对,主官宦官富贵之相,于是徐家就兴师动众在望龙山建了这个草堂。
建草堂时倒还真有些灵异事件发生,徐家本来准备将望龙庵的废基修缮一下,将草堂建在其上,也好省些功夫,哪知望龙庵看似破旧的极点的废基竟结实到难以想象,钎、镐下去连个碎片都弄不下来,最后只好将草堂建在庵前,用篱笆将望龙庵围起作为草堂的后院,放上座椅成为了徐叶的休息之所。
张地星却因此事而名声大震,十里八乡都找他查定风水。
对此徐叶一直都是腹诽不已的,认为地星老骗子纯粹是故意选一个偏远的地点,拖拉时间,好骗吃骗喝。徐家一个家族独居在豌豆山脚,豌豆山到望龙山中间还有一座西湾山,大部分学堂的儿童都住在西湾山的西边,来往倒还方便,而徐叶每每去草堂就要翻三座大山,劳累不已。
幸而君子六艺,徐叶对“射”、“御”也很感兴趣,在县学时跟随当地小有名气的武师查镛学了不少,身体比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了很多,否则还真坚持不下来了。
十几年后徐叶已长大成人,与十几年前粉雕玉琢的孩童有了很大的区别,他中等身段、长相普通,因读了一些诗书,又看了些四海五湖的奇闻杂说,见识也有一点,不犯糊涂时颇有些勃勃英气,也算得上是一青青少年,倒是村里没见过天地小姑娘怀春的对象之一。但每每有人来提亲,徐家老族长徐策老爷子只是不同意,一直希望徐叶有个好前程,拖到现在,一青青少年已快变成一剩剩青年。
今天正好是徐叶荣任村学先生的第三年的第一天,他一如既往地日上三竿方才出门,双手背负,慢悠悠走在去草堂的路上,看着一路山花漫野,蜂蝶相逐,满耳都是鸟儿的吵架声,满鼻都是早春三月的清新,树影点点、阳光暖暖,不禁开怀不已,走的愈发慢了。
不知默诵了几遍“因明尊胜陀罗尼经”后,终于过了豌豆山,看着满地春景,实在按捺不住诗性,便想赋诗一首,奈何腹中空空,只好吟诵一遍李太白的“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以表心中之意。
徐叶正在自言自语,六七个顽童已从西湾山上一冲而下,他没注意,被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徐叶心中大恼,正要喝骂,几个顽童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余一阵嬉闹声传来,言道“小儿何念书,田野多桑蚕。晨起弄泥鳅,日落捣鸟蛋”。
徐叶听之,不禁哈哈大笑,蓦地觉得开怀不已,身心轻健,平日里难爬的西湾山,今天几步就到了山顶,抬眼看去,已可以看见望龙山上的徐氏草堂。只见草堂里已有三四个小子在了,正围在一起戏弄一只蜗牛,用几根竹根围成两个圈,让蜗牛在圈间反复攀爬。
徐叶一乐,正要摆出先生的架子,训斥众小儿一顿,猛的发现自己还在豌豆山顶,而几个小童却在万龙山草堂前,两者相距至少有一里路,自己却可以清晰的看见几个小孩乐不可支的坏笑,蜗牛软软的触角。
再往其它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田野中的老农,小溪边洗衣的村姑,农家屋边的猫狗,天上的鹰雀,无不清晰如在眼前,就连老农脸上的褶皱,村姑卷起袖子后白皙手臂上的水珠,猫狗的毛发,鹰雀的羽毛,都一一历历在目,仿佛这世界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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