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面色平静,眼眸无波。她很虚弱,力气很小,即使整个人都几乎倾了上来,也推不动他。
月奴双是关心则乱,她搭了他的脉,探过他的心口,实际上一切正常,但她看不见,听不到,而莫王爷也不动,这种无知和诡异将她内心的恐惧无限扩大。她真的怕了,真的很害怕,她想知道莫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她就像关在一个漆黑的牢笼里,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四周寂静无声,眼前是永无止境的昏暗……
没有光,没有希望,连自己都快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个地方……
她曾来过。
娘亲让她不要回头,于是她不敢回头,只能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不要停,不能停!
密林雨夜,暗雾浓重,天上没有月亮,却有一道隐隐绰绰的光。
小小的手伸向它,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它。
她跑,它也跑。
她跳,它也跳。
最终没有追逐到它,背后的深渊已沦陷至脚下。
她摔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没入黑暗中。
那本该铭记于心的光影也随之沉溺了。
“不要——”
记忆与现实交织缠绕,梦魇一般吞噬着她,月奴双悲切惊呼,于黑暗之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疯狂而竭力地攀上它,身体仍在下陷,她死死地抓着,用尽浑身力气。
莫尘戾看着紧紧抱住他的人儿,眸光微暗。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万分。她的身体不住颤抖,却死死抱住他,好像不这样的话,她就会被可怕的东西抓走,她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落入他的颈间,灼热异常。
她真的很害怕!
他垂下眼睑,终是不忍再无动于衷,缓缓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背脊。
“双儿……别怕。”
声音晦涩低哑。
然而月奴双却听到了,当他反手抱住她时,吞噬她的深渊巨口消停了,铺天盖地的恐怖气息拂散了,他的声音如同漆黑牢笼中骤然闪烁的星星,虽然很小,也不是太亮,但对她来说,如沐晨光。
她再也克制不住,身体猛颤,圈住他的手更加紧了紧。她嚎啕大哭,哭声婉转凄苦,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儿,不断地往外涌。
这一次,她没有跌入深渊中。
这一次,是真的哭,肆无忌惮的哭,心无旁骛的哭,尽情尽兴的哭。
莫尘戾没有想到她会哭得如此惊天动地,暗暗自责不该罚她过甚,可见她就像是隐忍太久,胀足了气的皮囊,乍然找到豁口,便宣泄得一发不可收拾,心疼之余,又觉得这样总比事事都积压在心里好。
月奴双哭了很久,久到忽然听见自己的哭声,觉得怪异可笑,于是又兀自笑起来,意识到自己又哭又笑,脑中闪过什么,便尴尬地咳笑两声。
莫尘戾问:“笑什么?”
月奴双把鼻涕眼泪抹在他的衣襟上,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揉揉眼,“我刚刚想到一句家乡话……但是不告诉你。”
莫尘戾盯着哭得像只花猫似的月奴双,她的嘴边还翘着笑,心思微动,“可是那句‘又哭又笑,黄狗飙尿’?”
一语命中。
月奴双刚收住,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土话本没有特别含义,只是她小时候摔倒哭泣,有人给她一颗糖,她又破涕为笑,那人便摇摇头道:你又哭又笑没什么,就是可怜了无辜的黄狗。刚刚先哭后笑,又想起这个情景,便忍不住笑意挠心。
再者,这话出自堂堂王爷之口,与他形象极为不符,听起来更觉古怪滑稽,她只顾开怀大笑,竟忘了想,莫王爷怎么会知道南方土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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