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阴晴无常。
上半日还万里无云的天陡然间落起雨来,天色也暗了几度。
秦楚倚在窗前,看着漫天风雨如注,又瞥了眼床上仍旧在昏迷的女子,眉心愁绪深似海。
已过了三日,白蔲还未醒。
那日他和青川正在四处探访,为给她翻案找寻证据。只是证据还未找到就见团子远远地朝着他们跑来,带着哭腔。
白姐姐出事了!
他二人便急速飞奔回来。
秦楚忍不住按了眉心。
直到此刻,他都无法忘记见到那个女子时的情景——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一身白衣上染满了鲜血,腹部的伤口穿透了整个身体,那血似在燃烧般,一寸一寸,从她身上烧到他的心里,顿时荒芜一片。
他几乎失控。
青川给白蔲诊治时曾说,这伤口虽深却并未命中要害,送她回来的人还特意喂了她固元止血的药,她这才得以保命。然而,之前腹部受的伤还未调理好,此次又遭受如此重创,大伤元气,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
白蔲昏睡的这三日,他一直陪在身边,不眠不休,米粒未进。
他看着她睡颜安暖,心里是无边的自责。
也暗自拿定了主意。
“公子!白姐姐醒了!”
守在白蔲床边的团子见她睁开了双眼,激动之余冲着失神的男子喊道。
秦楚急速走过去,刚在团子的扶持下勉强坐起的女子便被狠力圈进一个怀抱里,剧烈的动作扯得她伤口一疼,口中不禁轻嘶出声。
男子这才赶忙放开她来,语气担忧。
“哪里痛?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一阵关切的话语问出口,却并未见她回答,秦楚这才抬起眸子,正对上白蔲有些迷蒙的双眼。
女子伸出手拽了秦楚胸前衣襟,男子就势身子前倾,她便垂首敛目,又将自己埋在那温暖的胸前。听着耳边心跳如雷,刚醒来时的惊惧和痛楚在那规律的鼓动声中逐渐消失殆尽。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
星眸灿灿的,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般扬着笑颜,她声音清浅,温柔似水。
秦楚,等伤好,我们便回江都吧。
男子端看了她半晌,知她不欲再提发生了何事,便也不开口问。只将女子再次揽入怀中,清越空灵的声音伴着窗外雨声哗哗,交织成一个字。
好。
此后近两月,白蔲的身体在青川各种药材的补养和秦楚细致周到的照料下逐渐恢复。只是腹部连续受创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但凡天降雨雪,她就会持续咳嗽。
那声音浅浅的,却是挠在几人心里。
青川说,这后遗症并非是永久的,只消日后多加注意,补养几年还是有机会能治好的。
白蔲却只是笑笑。
她身为医者,又怎会不知自己的情况。
期间白十七有寄家书过来,在信里询问她的情况,白蔲怕他担忧便让青川瞒了此事。却不知老人从哪里听闻她受伤的事情,连发十四封家书,威逼利诱地表明若是青川不能保她安然返回江都,就亲手抄了千机宫。
今日到的,便是第十五封。
白蔲和秦楚正在后院长亭乘凉,就见青川端着药碗走过来,他将药碗递给秦楚,从怀中取出白色信件来。
唉。
轻叹刚出,其余二人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青川面上纠结,拿着信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倒还有心思笑。”
说着,还是拆了手中信件。
仍旧是那几句早已烂熟于心的警告,青川扶了额,深深地叹气。
清风拂过,庭院中梧桐树扬着绿叶飒飒,有蝉鸣声响彻在夏季燥热的空气里。白蔲环视着四周的小桥流水,心情格外的舒畅。
自她受伤后,秦楚便在高邮边郊购置了这处院落,供她静养身心。这院落不大,刚巧够他们四人居住,院中没有花台水榭,只一角的假山拱桥算得上一景。
墙边搭了葡萄架,零疏地缀着几颗青色。团子每日都要去那里瞧上一瞧,浇水除虫,竟是做得娴熟。
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此处静养,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有时,她也会想到商阙。
想到他握住她的手将软剑狠狠深刺的神色,每每觉得恍若做梦,但左腹无时不在的微痛总是能提醒她真相。
白蔲想了两个月,却始终想不明白。
哪怕他恨红莲恨千机宫,哪怕她与红莲之间有些牵扯,但扪心自问,白蔲并不觉得自己值得如此下场。
他对她的伤害,分明是没有缘由的。
起初,她当真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这些日子想得多了便觉得淡然了——有些事情本就是无法解释的,譬如一个人就是这么讨厌你。
也罢。
本来就是要敌对的,此次,他狠下毒手,便是要与她彻底划清界限吧,尽管原本,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但他既不仁,也怪不得她不义了。
“师兄,我想出去走走。”
白蔲挥开令自己烦乱的思绪,冲着仍旧一脸愁绪的青川开口。
面上的愁绪这才淡了。
青川看向白蔲,知道她在这院落里静养两个月怕是早就闷坏了,反正她的伤也痊愈了八九,便颔首允诺。
“去吧,”末了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却见女子已拉着秦楚走出了几步远,根本就未听到他的话。
不禁无奈地摇了头。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师妹。
白蔲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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