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百草堂。
白蔻如往常一般在医馆坐堂,这日来瞧病的人不多,她给病人开了方子嘱咐几句,便在前堂闲了下来,坐在一侧玩弄手中钥匙。
钥匙是白十七早膳时给的,两寸大小,用链子穿着。八角在柜台前捣药,见白蔻失神的样子,嘟着嘴巴唤她。
“师姐。”
白蔻被这稚嫩慵懒的声音唤回神思,就见八角自柜台前跑过来,蹲在椅子上以手托腮,隔着一张方桌看她,眸子里满是艳羡。白蔻见他目光总是不经意在钥匙上流转,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意,她抬手摇了摇手中钥匙,声音里都透着好笑。
“想要?”
八角直勾勾盯了半晌,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稚眉微皱,侧头冷哼了一声。
“我才不要呢。”
白蔻将钥匙塞回袖袋里,伸手揉了揉八角的脑袋,唇间溢出轻不可闻地一声浅叹。她知道八角是在羡慕白十七将这杂物房的钥匙给了她而没有给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杂物房里到底有什么,这艳羡,不过是出于孩子心性。
“想知道这把钥匙能开什么吗?”
八角圆圆的眸子这才亮起来,满是期盼的望着对面女子,而后点了点头。
白蔻但笑不语,牵了八角的手就将他带往后院一角的杂物房,待看清屋内堆满的书籍时,八岁孩童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白蔻自屋内乱书中翻出本《内经》递给他,八角翻了几页看不懂,抬眸看白蔻,不知道她此举何意。
“师弟,你知道师姐为何要选择跟师父行医吗?”
八角听白蔻唤他师弟,便知道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平日里她从来不唤他师弟,只在要与他推心置腹时才会语重心长唤他一声,师弟。也不知为何,八角每每听到这两个字,就会不自觉安静下来,好似是服了安神剂一般。
此刻,他就如往常那般竖起耳朵,正欲仔细聆听,不料头顶陡然传来一声轻叹,白蔻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里有浅浅的哀愁。
“罢了,日后你会明白的。”
语毕,她环顾几乎将屋子占满的书籍,不知在想什么。白蔻逆着光,八角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总觉得那深黑的眸子里藏了些他不了解的哀伤。
“将来,这些,连同整个百草堂都是你的。”
说着,白蔻蹲下身子,视线与八角齐平。
“师弟,师父经营百草堂多年,为的不过就是治病救人,无论你将来是否行医,万不可忘记师父教诲。”
白蔻知道,这些话,八角可能似懂非懂,她说了也未必有用。但或许是今日生辰,不觉就多了许多感慨,情不自禁便将内心所想与八角说了出来。毕竟,过不了不久她就会离开百草堂。
届时,这些话就是想说,恐怕也没机会了。
昨夜她倚栏凭窗想了许久,自秦楚离开已过了两月有余。这两月来,她挑灯夜读不断钻研,为的,不过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自前往巫谷为秦楚报仇。他的死,断壁残垣般横亘在她内心深处,任何人都跨越不了。
她无法在那片废墟之上重建乐土,因此,只能想方设法将其复原。第一步,便是前往巫谷报仇。
她知道白十七不会不同意。
这是她选择的路,悲愁也好,喜乐也罢,已容不得别人干涉。
她不会武功,孑然一身难免遭敌人暗算。这第二步,便是说服赵隐同她前去,若他不愿也无妨,她做了完全的准备应对毒手。
大不了,便是一死。
“徒弟。”
白十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有些低沉有些疲累,显然已在门外呆了一阵。白蔻心思流转,不知方才与八角说的话被师父听进了多少。她起身开门,却见白胡子老人难得地着了一袭蓝衫,睁着圆亮的眸子看她,面色神神秘秘的。
“师父,你……”
白蔻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还未开口询问,就被白十七拉着往长安街去了。身过半百的老人步履生风,竟是一点也不拖延。
“师父,去哪儿啊?”
白十七边跑边侧头冲她做了噤声的手势,白蔻便也不再问,只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跑着。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额间薄汗微现,白十七才在一家绸缎庄停了步子。
白蔻手抚着胸口压惊,看了眼面前商铺,又侧头看白十七,满是疑惑。记忆中,白十七从来是灰黑色长袍,今日着了蓝衫已是难得,竟还带她往绸缎庄来了。她蹙着眉头,越发不解。
这时,店主正送客出来,见门外站着白十七,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白神医可是来拿……”
话说了一半就被白十七急急捂了嘴巴。
白蔻这才知道自家师父带她来绸缎庄的目的,他竟是为她定制了衣裳。可是之前不是已经说好那杂物房的钥匙便是生辰礼物吗,怎么又如此费心呢?
白十七侧头见到白蔻了然的神色,便知她已猜到,遂松开捂着店主嘴巴的双手,但看向那人的圆眸里依旧带着些许的愠恼。
是在怪店主轻易毁了他精心制造的惊喜。
白蔻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师父,开口打破二人尴尬的气氛。
“在哪儿呢?”
白胡子老人这才不情愿地跟着店主向商铺内走去,面上表情仍旧难看,显然是还未从方才的变动中恢复过来。
“就是这件。”
店主刚将那衣裳取出来,就被白十七猛地冲过去抱在了怀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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