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烟绯猛然走至墙边拨开矮人。
那流光萦绕的墙面上星光点点,方才划开弧度的星辰又沿着固定曲线游走起来,女子侧头将近处墙面都仔细望了一遍,却发现只眼前这一颗,好似离群大雁般,孤独地寻找着什么。
那星辰游走至曲线尾端停顿了片刻,又转瞬回到了原处。
这瞬息时间,董烟绯心间思绪飞速流转。须臾,女子眸光一凛,迅速自身后抽出箭矢,满弓拉开,待那星辰再次游走至曲线尾端时,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那箭矢便牢牢地将那星辰定在了流光星河里。
被拨开至一旁的矮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董烟绯一连贯的动作,许久,才将口中馒头咽下,正欲开口问些什么,整个毕方层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这回,黑衣女子再未像先前那般防备,只冷眼瞧着塔层内动静。
之前上升起来的深坑开始陷落,不多时就已恢复先前模样。而原本竖立着石像的毕方层内侧向外凸出来一块巨石来,那巨石向前移动些许,又向着右侧滑开,露出扇仅供一人出入的狭窄通道来。
董烟绯隐约能望见通道外面绵延而上的旋梯,那悬着许久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安然回归原处。她侧头瞧一眼仍处在呆滞状态中的矮人,上前提了他的胳膊就将他带往出口,自窄门内推了出去。
直到二人出了阿鼻塔,矮人方才回过神来,他将毕方层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后,看向董烟绯的眸子里登时就带了满满的敬佩。
已是亥时,再过四个时辰,就是药楼迎主大典。
董烟绯此刻心思全在那个白衣男子身上,再也分不出半点精力来应付矮人。她将矮人吩咐回房后就沿着小道向着青龙堂的方向走去。颗颗夜明珠在小道两旁耀着莹绿的光芒,女子一身黑衣似墨,身后的弓弩也好似被夜明珠拢上了荧光,水流一般萦绕在弓上。
青龙堂玄玉制的大门亦映着浅绿的流光,此刻两扇门大开,似在迎人。董烟绯在门前站定片刻,深呼一口气,便向着堂内走去。远远地就见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堂前光秃的梨花树下,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玉难得地没有戴着狐狸面具,那清俊儒雅的侧脸仍旧好看。地下凉风穿堂而过,撩起男子衣摆和发丝,在树下飘飞成一朵素莲。那茶瞳里薄薄的哀伤却让董烟绯止了脚步,再不敢上前,生怕不小心就将白衣男子惊动。
如玉到底还是发现了玄玉门前的黑色身影。
他不动声色地拢回神思,再看向来人的茶瞳内已没了众多情绪。
“出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深秋清浅的凉意,董烟绯听在耳中却觉得无比暖心。她淡淡“嗯”了一声,就自原地站定,并不上前。
“你来找我,为了明日的迎主大典?”
董烟绯蓦地垂首,不知该如何言语,半晌,复又淡淡一声回答。
她的心思他分明都猜得透,可却无法遂了她的愿,哪怕那愿,丝丝缕缕,只为求他安好,只为护他周全。
“过来坐。”
如玉的声音刚落,人就已经自树下石案旁圆凳坐了下去。董烟绯眉心浅锁,亦抬脚走至案旁坐了下去。石案上摆了白瓷酒壶,备了两只玉杯,显然是如玉知道她会来,特意准备的。
白衣男子两指捏着杯脚,仰头便将烈酒灌入肚中。
董烟绯看了,不觉又是一阵眉心深蹙。
如玉越发的喜好喝酒了。她记得,也不过是半年前,面前这个儒雅俊秀的男子还是滴酒不沾的。这才多了多久,就学会这般借酒消愁了。
可是世人都道,酒入愁肠愁更愁,这道理,他不会不懂。
如玉举杯欲再喝,被董烟绯堪堪拦下。
“烈酒烧心,怕是会越发清醒。”
这话说进白衣男子心间,他稍显呆愣,抬眸看她。如玉先前已自斟自饮了半晌,此刻目光迷离,却又因着那话而不得不清醒,两者矛盾下来,竟有些恍惚。那白玉酒杯握在掌心,再也抬不起来。
“阿虹,你可知,我为何要夺这楼主之位?”
听闻此话,董烟绯眸光轻颤,那覆着酒杯的葱白玉手随之一顿。她望着对面男子半醉半醒的眸子,心间思绪纠结,正欲开口,却又被对方懒声打断。
“罢了,明日自可见分晓。”
语毕,如玉自圆凳上站起,蓦地抽出立在案旁的利剑,脚下微动便掠至堂前青砖小场上舞起剑来。凌厉剑气挥动周身气流,带起他墨发翻飞在空中,如他思绪般纠缠不清。梨青剑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耀着青芒,随着如玉的手腕翻转在空中划开各个弧度,像是舞尽了一生的痴缠。
董烟绯在案前看着,看着他白衣胜雪,将所有的情愫融进那泛着寒芒的梨青剑中,不思量,自难忘,黯然悱恻。
因着卯时迎主大典,这夜的药楼显得尤其热闹。董烟绯自青龙堂出来,就见青砖小道上已有众弟子在来回穿行,为大典的事宜忙碌着。她并无睡意,背着弓弩往青龙堂侧前方的主楼去。
药楼迎主大典,将会在这里举行。
主楼内已被众弟子装饰了一番,原本就纤尘不染的主楼内此刻简直是亮如明镜。廊檐台柱被清一色的朱红色绸带环绕,内侧十丈长宽的方形高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雪毯,雪毯顺着四十七阶玉阶蜿蜒而下,直通主楼门前。
雪毯两旁安置着百张座椅,一侧五十张依次排开。
座椅的上方,是由九九八十一颗玲珑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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