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不知有过了多少年，自己又徒步走了多久。他只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回去参加最后一次结集论法大会，顺便与他们告别。
眼前是一条河流，不算宽，不算窄，不算深，不算浅，它普通极了。金蝉子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条河很特别。仿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就沿着河流往下游走。
在走了十几里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渡口。说是渡口却只有一只小木船。木船用绳索挎住，直通对岸。金蝉子随着绳索望过去，对岸是一座小山，山周围布满祥云；依山而建的是一座寺庙，寺庙前世一块石碑，金蝉子看不清那石碑上写的字，他只觉得那寺庙顶上放射着温暖金光，直冲霄汉。当然，一般人看不到那段金光的。在那段光亮的佛光还未消散之际，金蝉子双手合十向着寺庙躬身拜了一下。
金蝉子想，我要是成为凡人。便会以这块宝地作为开始。
金蝉子踏上小船，轻轻地拉动着绳子，小船便缓缓驶向对岸。
金蝉子踏上对岸，见到那块石碑，上面写着“金山寺”。金蝉子想，这是个好去处。马上便有一个小和尚前来迎接，小和尚见到金蝉子礼貌地躬身行礼，说：“方丈昨夜梦见莲花，说今天会有高人造访。叫我在寺庙门口等候，整日不见有人，现在高人终于来了。方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的话果然不虚啊。”
金蝉子摸了一下小和尚的肩，说：“你们方丈才是高人，赶快引我去见他。”
小和尚目光闪躲，说：“方丈今晨便见佛祖去了。”
金蝉子说：“此处距离灵山尚有十万八千里里，方丈他能走得到吗？”
小和尚说：“方丈说，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只要心中信念坚定，就一定能实现梦想，得到佛祖的加持。”
小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面容悲戚，目中含泪。金蝉子才恍然意识到，方丈是死了。
金蝉子心中稍显遗憾。他随小和尚走进寺庙之中，寺庙中只有十七八个和尚，且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寺庙中并没有举行任何的祭奠仪式，白鳗都没有挂。小和尚说，这是方丈的吩咐，方丈已经于中午安葬。金蝉子问寺庙这么大，为什么就只有这几个和尚，且都这么年轻。小和尚回答，这些年灾难频繁，寺中香火已经不能为继，年长的和尚都到外面成为行脚僧人，只有最年老的方丈和最年幼的和尚留守寺庙。金蝉子隐隐感觉情况不好。因为他突然看到大殿里的如来佛祖的一个手掌被掰断了。接着小和尚便说，前不久寺庙被强盗洗劫一空，强盗几乎抢走了寺中所有的积粮，寺中再过一个月就有断粮的危险。方丈也是在那次抢劫中受到惊吓，落下病根。再过一个月他们也要离开寺庙，成为行脚僧人了。
金蝉子突感悲凉，但是他安慰道：“年轻人就应该出去走走，你看我都做了二十多年的行脚僧人了呢。”
当晚金蝉子就在寺庙中住下，他好久没有睡过有顶的房子了——虽然寺庙遭到了强盗洗劫，但至少房子还有顶呢。金蝉子早早就睡下。但是这一夜却是不容易睡着的，他仿佛置身到了虚幻的梦境中，又仿佛这就是现实。连金蝉子这样的法力也不能辨明自己所处的境界。他仿佛超脱了三界之外，游离在虚空而混沌的茫茫太虚之中。
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被压在石头下的猴子突然崩了出来掐住他的脖子；被浸在黄沙中的怪物长大血盆大口，就要吞掉自己；那吊着树上的猪怪也高举着钉耙将自己劈成了肉酱；旷野中满地的死尸突然站起来，高举着双手，手握住兵器，高呼着还我命来，一起向金蝉子扑过来，金蝉子本已被剁成肉泥的尸体再次恢复血肉，随后又被撕扯成粉碎。
金蝉子并没有反抗，他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他只是不停地揪着自己皮肉检验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还是在现实中，而每一次都给自己带来了揪心的痛。而被其他人用或武器或拳脚或牙齿撕扯断身体的感受，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但是他并没有死去。
不知何时，小和尚来到自己的房间之中。他端着一个盘子，来到金蝉子的床边，说：“大师，早餐。”。金蝉子起身起身拿起盘子中的一个馒头，但是到了手上的时候，竟赫然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心。金蝉子抬头看了看小和尚的脸，七窍正在流血，左边的胸腔已经被掏空了……金蝉子大叫一声，将人心扔掉，他瞳孔收缩，汗已经发背沾衣了，他哆嗦着缩到墙角，双手颤抖着……小和尚笑着伸开尖利的五指伸向金蝉子，仿佛他是掏掉自己心脏的罪魁祸首，他也要掏掉他的心脏。
在小和尚手就要伸向金蝉子心脏时，金蝉子定气屏神，盘腿坐下，希望用强力镇住元神。
不知道过了好久。金蝉子来到了一个更加虚空的地方，这里是一个三面围墙的院子，很显然这也是一所寺庙的院子，像极了自己在灵山的居所。但是它肯定不是。
金蝉子想，这难道是金山寺后面的院子？
金蝉子四周都被虚空的幻象包围，他看见了佛祖手捻着一朵莲花，众弟子在下面低头沉默；他看见了迦叶的笑，看到了弥勒眉头紧锁；他看见了悟空从五指山蹦出了惊天动地的画面，看到了他撬倒五庄观镇元子的人参果树，然后观音要净瓶的水将它复活；他看到了一只老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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